过了半响,他的眼底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也许吧,不过她不是。”
哦?不是吗?
顾锦栀记得夏炜说过,这个孟青燕从十二岁到现在,足足喜欢了他六年,经常有事没事地往他跟前凑,这都不算青梅竹马吗?
而且他的这句话,似乎话里话外暗示着,他的青梅竹马另有其人?
见她似乎不相信,萧珩难得有耐心跟她解释,
“从小一起长大才算青梅竹马。可我回到雍州的时候已经是十八岁了。”
他像是陷入了对过去的沉思中,语气变得轻飘飘的,目光也不再落在她身上,反而盯着屏风前的某处虚空。
顾锦栀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夏炜跟她提过,萧珩从十岁就被送去了中都,在那边生活了好几年。不过她那时候年纪太小,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宫中,似乎也没见过那时年少意气风发的萧公子。
中都皇亲国戚、世家名门云集,年纪和他相仿的贵女那可就多了...谁才是萧公子的青梅竹马呢?
她正沉思着呢,冷不丁又听见萧珩转过头问,
“你呢?你有喜欢过谁吗?”
顾锦栀又是一愣,
“我?”
她才多大,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对她来说好像还太遥远了。
但是萧珩还锲而不舍地凝注着她,似乎非要从她口中听到一个答案。
顾锦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量了一会儿,才说,
“我在宫里长大,小的时候就只有大哥和二哥能进宫陪着我...要是我也有个竹马哥哥就好了。”
如果她也有个竹马哥哥,大概会像她大哥二哥小时候那样护着她,不会让她去嫁给那老建安王的吧。
萧珩的眼底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没有应声,抬眸望向了窗外飘扬的雪。
她果然什么都忘记了。
但是他什么都记得。
这才是时间最残忍的地方。
窗外的雪渐渐下大了。
顾锦栀坐着床榻上,见外头下了大雪,立刻踢掉鞋子,想爬到窗边去看雪。
她小时候是在南方长大的,想看一场大雪不容易。印象里也只有父王去世的那一年冬天,下过像这样的鹅毛大雪。
萧珩看了一眼被她蹬掉的绣鞋,是侍女们穿着的款式,大小明显也不合适。
还以为她有多娇气呢,她倒是不讲究。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小小的脚丫子,总疑心这小娘子是不是从七八岁之后就没再长过身子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小?
萧珩坐在榻上看她,她趴在窗台上看雪。
两人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萧珩才倾身过去,伸手把窗子关上了。
“怎么了?”顾锦栀眼睁睁看着外头的雪景被他挡住,不解地问。
萧珩瞥了一眼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没什么好声气道,
“待会儿冻感冒了,还得找府医给你看病。麻烦。”
顾锦栀已经习惯了他的嫌弃,满不在意地哦了一声,爬回原来的位置上,伸脚去够刚刚被她蹬掉的鞋子,没想到她刚一低头,就看见另一双款式精致,上头还缀着小珍珠米的绣鞋放在脚踏上。
这双鞋子一看就知道是新买的,是当下最时兴的那种绣花图样。
顾锦栀愣了一下,没碰那双鞋,声音愕然道,
“...这是给我的?”
萧珩靠着床头的矮柜,还是那副佻达不羁的模样,眯着眼睛玩味道,
“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