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新来的女工被领到厂区北面的宿舍区,一排排红砖搭建的二层小楼与厂房南北相望。进出要经过一个圆形拱门,里面把每栋建筑分成大小相同的一排独立房间,这里就是厂工们居住的集体宿舍。
整个宿舍坐西朝东,下午时分阳光从后面投下了一片阴影,屋子前不宽的走道显得有些阴沉,在靠近墙的位置是一道直通到底的石灰水池,每隔一米有一个水龙头分布其上,水池前方还有钢筋焊接的下水口,用来排放洗漱溅出的水和充当下水道。
领头大姐给大家分配宿舍,先让大家自愿组合,再调整成8人一间,张晓星、小薇和同村的几个女孩子分到了一个屋子。
分完宿舍,大家各自拎着被子包往宿舍走去。推开绿漆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响,一股潮湿夹杂着霉味迎面扑来,也惊起石灰地面上的一层灰尘,屋子两侧靠墙摆放着四张上下铺铁架子床,中间仅留下了一米多的通道,屋子的最内侧放着一张半旧的木桌,这就是宿舍的全部设施了。看着这简陋的宿舍,刚才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眼见的有些失落。
正当她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嘹亮的叫声“啊——老鼠”,大家都扭头往外看,只见陈书瑶从隔壁屋里一蹦三跳的冲了出来,抬头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这时宿舍里一个叫丽丽的女孩开玩笑说“书瑶,你叫那么大声,该害怕的应该是老鼠吧,哈哈”,听着丽丽取笑自己,陈书瑶恼羞成怒的大叫:“笑什么笑,你肯定不害怕老鼠,你家和老鼠住一屋都习惯了吧。”
丽丽爸爸有残疾,家庭条件不好,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住土坯房子的家庭。陈书瑶直接揭人老底,丽丽脸色顿时青白交加,泪水溢满了眼眶,扭头回屋去了。
本来是事不关己,陈晓星是连看热闹都懒得去,但听到陈书瑶直接戳人痛处,还是忍不住说上一句“陈书瑶,过分了啊,下次嘴上有点把门。”说完拿起门边的扫把开始打扫,大家也都各自回屋去了,留着陈书瑶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没有了发挥的空间。
等大家都收拾完毕,铺好被褥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农村小姑娘们虽然平时并不娇惯,但上午坐了半天车加上刚才又扫又擦一通忙活也是累的够呛,一个个瘫在自己小床上不动弹。
这边晓星躺了没一会,就听到外面热闹的说话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唉,妹妹,陈晓星在哪个屋?”还没等她坐起来,三姐已经一把推开了屋门:“小星星,收拾好没有?走,姐姐带你吃饭去。”
三姐叫陈晓玉,是大伯的三女儿,从小也是奶奶带大。可能年龄相差不多的原因,三个姐姐里晓星和三姐最是亲近,可以说晓星是跟在三姐屁股后面长大的,三姐不爱学习,初中毕业后就来容城打工,一干就是三四年。也因为三姐在容城,奶奶才放心晓星过来。看到半年多不见的妹妹,三姐上来拉着她的手,“让三姐看看,哎呀!我的妹妹就是好看,就是瘦了,不过也长个儿了。”晓玉拿手比划着,看着这从小美到大的小妹妹,她是真喜欢,这带出去也太有面儿了不是。“走走走,姐刚发工资,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小薇也一起啊……”
陈晓星这厚脸皮被三姐这么夸也觉得不好意思。推着三姐说“刚才打扫卫生,一身臭汗,你先头里走,我换个衣服。”
关上门,她从背包拿出一个白色娃娃领衬衣,鹅黄色过膝纱裙利索的换上。再把有些自来卷的头发随意扎成一个高马尾,整个装束衬得小脸娇俏又可爱。
拉着小薇随三姐走出圆形拱门,几个跟三姐差不多大的女孩正向这边张望。还没等走到跟前三姐就大声说:“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妹妹小星星,和我邻居家妹妹小薇,以后大家多照顾着点啊!” “晓玉,你妹妹可真漂亮,这大眼,这小脸,这也太可爱了吧!”一个叫田凤的女孩边说边伸手想捏捏陈晓星的脸蛋,结果被晓玉一巴掌拍开,“你个流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你说谁流氓,看我不撕你的嘴”,大家边笑边闹的向工厂大门走去。
正当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三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最前面一个斜刘海的高个子一眼看到晓玉她们,迈着长腿几步来到她们面前。“晓玉,我去找你,她们说今天你妹妹过来了”,晓玉不自然的低下头“我们出去一趟,回头再说吧”,说完拉着晓星往前走,高个子男孩也跟着往前走,“我请大家吃饭吧!眼睛暗暗的观察着晓玉的脸色”。旁边小姐妹都是知跟知底的,乐的在旁边推波助澜,又担心晓星她们在晓玉有所顾忌,只好打圆场说:“晓玉,让林峰请吧,他这次发工资可是咱们车间最高呢,该着他请客” 晓星看了一眼林峰,看他望向三姐那黏糊糊的眼神,再看平时大大咧咧的三姐,低眉垂眼,耳根微红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时另外两个小伙子也跟了上来,“哟!这两个小妹妹怎么称呼?田凤、晓玉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还不等晓玉说话,田凤的大嗓门就噼里啪啦开始了:“瘦猴,你离我俩妹妹远点啊,看你那猥琐样,别吓到我们了”
“好你个田凤,我就认识认识,打个招呼,你怎么还上升到人身都攻击了”
“谁让你盯着我俩妹妹看呢”
“我还不能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