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我身后,语气依旧冷漠:「明日宫宴,你随我入宫一同前去。」
「我知道了。」
为了不再传出更多流言,卫褚今晚没有离开,他唤人送来一床新的被褥,铺好在地板上,背对着我侧身躺下。
我吹灭了蜡烛,靠在床榻最里侧。
我们两人就这样睡了过去。
屋外,明月如旧。
宫宴当日,婢女小文送来了一套新的衣服。
那衣服颜色鲜艳,不似我喜爱的淡色。
我知道,这颜色,是她喜欢的,亦是卫褚爱看她穿的。
除了卫褚,谁都不知,我这具身体里,曾住了两个魂魄。
待我打理好后,门外马车到来。
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卫褚一反常态,他立身于马车旁,抬手等我搭上去。
马夫,家仆,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俩,我犹豫片刻,将手心置于他手里。
卫褚掌心温热,指腹因常年手握刀枪磨出一层厚茧,他握住我的手,扶我进入马车。
待我坐稳,他也进来坐在马车另一侧,我们二人面对着面,没由来地沉默包裹周身。
我靠在窗边假寐,听得卫褚很轻一声的叹息。
此次宫宴的目的,除却卫褚,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是我的挚友,钱沅。
因着我丞相独女身份,自打我记事起,身旁所谓的「好友」尽是一群趋炎附势之人,我曾看见过那些名门贵女围成一团,欺辱地上那个因父亲私通敌国而被全家抄斩孤立无援的女孩,也明白她们的姐妹之情不过点头之交。但钱沅是我唯一认定的朋友,她与这些人不一样。
宫宴进行到一半,宴席间热闹非凡,凉国民风开放,皇帝体恤民情,勤政爱民,大家没了往日里的拘束,举起酒杯谈笑风生,我趁着无人注意,卫褚正在和一名官臣交谈,偷偷溜了出去。
我看到了钱沅。
如今的她,是三皇子的正妻。
她站在池塘边,手里馒头捏成渣碎扔进里面喂养金鱼,我跑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她的注意。
见她看到我,我停下脚步,额角渗出汗滴,气喘道:「阿沅。」
钱沅手指一颤,眼睛闪过怔愣,而后恢复如初,眸子里尽是讽刺:「怎的,卫夫人今日不嫌弃我是乡野村妇了?」
那个名叫张念青的女子,占了我的身体。钱沅兴致冲冲找我,要拉我一起去逛庙会,她冷冷甩开钱沅的手,满脸鄙夷:「那种地方,只有乡野村妇才会去。」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大概是因为,那时候钱沅的父亲在朝廷只不过是一名小官,她的身份,自然不如当今的三皇子妃尊贵。
而在此以后,钱沅我俩关系降到冰点,再也没有说过话。
我想告诉她,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我。
「对不起,当年……」
「行了,我猜你大概想说,当年你属是无心之言,并非故意,如今想要与我和解,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