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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下了雪,冰冷的雪花夹着冷风刮在贺知书的脸上,他这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又到冬天了。北京的冬天真冷。贺知书木木的随手整理了下围巾,手里拧着几张被他揉的皱皱巴巴的化验单。心更冷。
主角:贺知书蒋文旭 更新:2022-09-10 12: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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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知书蒋文旭的其他类型小说《最爱你的那十年》,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下了雪,冰冷的雪花夹着冷风刮在贺知书的脸上,他这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又到冬天了。北京的冬天真冷。贺知书木木的随手整理了下围巾,手里拧着几张被他揉的皱皱巴巴的化验单。心更冷。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下了雪,冰冷的雪花夹着冷风刮在贺知书的脸上,他这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又到冬天了。
北京的冬天真冷。贺知书木木的随手整理了下围巾,手里拧着几张被他揉的皱皱巴巴的化验单。心更冷。
他站在站牌下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的公交,手指冻得青白,他掏出手机熟练的拨号,在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后再拨,一遍又一遍。最后也没人接。
贺知书把那几张纸揉成团留给垃圾箱。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来了班公交,车上人难得的少,贺知书把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又拨了一遍电话。这次有人接了。
“今天下雪了,冬天了。”十四年了。贺知书语音平缓温和,眼泪却止不住的爬了一脸。
蒋文旭冲身边的小情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觉得贺知书成天说话像打哑谜真是惹人讨厌:“有事吗?我在加班。”
“晚上回来吃吗?你都好久没回过家了。”贺知书一遍遍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素面的银指环,看着眼泪滴在手背上。
蒋文旭觉得今天贺知书很怪,这是直觉,毕竟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四年:“你怎么了?”
贺知书没有回答,只是很耐心的又问了一遍:“晚上回来吗?下雪天该吃饺子,我给你包。”
“真的回不来,”蒋文旭开始有点烦躁了,贺知书不咸不淡的语气态度让他倒尽胃口:“你自己别包了,我让小宋给你叫一份,我这就挂了,忙。”
贺知书听着手机的忙音,心里疼的太厉害了,他就像被摁了慢进键一样僵硬的把手机收进兜里。
怎么会有公司连老板都忙的连回家吃顿晚饭也没时间呢?
蒋文旭在外面有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四年前蒋文旭的心就野了,敏感聪慧如贺知书又怎么会无所察觉。只是贺知书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是不在意,不是不敢说,只是他害怕一旦挑明了连面上的一点繁荣都没有了。那不是少年时期荷尔蒙过分冲动的所谓爱情,那是他十多年的付出和习惯。容忍又怎么会做不到?
贺知书骗自己,他闻不到蒋文旭身上沾的属于女人的香水气,看不到蒋文旭西服衬衫领口的口红印,识不破他最爱的男人不着家的蹩脚借口。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们明明,连最开始几年打拼的艰难时间都熬过来了啊。
到站了,贺知书下了车,还是那个面容温和毫不张扬的男人。他只是眼睛有些红,脸色过于白。
他没有买菜,到现在贺知书已经没什么胃口了。他今天已经那样努力的在恳求蒋文旭回家了…因为贺知书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明年的第一场雪的夜里和蒋文旭一起吃顿饺子。
宋助理来的很快,穿西装的男人似乎是从公司才出来,递着食盒很恭敬的喊了声贺先生。
贺知书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以后把公司里的事处理好就行了,别天天被蒋文旭压榨着做这些跑腿儿的活。”
宋助理笑道:“助理就是哪有活做什么,辛苦些架不住工资高啊”,他又和贺知书随便聊了几句就走了。
宋助理走后贺知书坐在圆桌上守着一小盒饺子一动不动。
前十三年这个桌子边围的都是两个人。前十年这个桌子上摆满了面粉和馅料,蒋文旭陪他一起包,孩子气的包进去很多糖果硬币,他总抱怨有福气的都被贺知书夹去了,包得少了的话更抢不到了。
贺知书习以为常的拿过一旁的纸巾擦拭着频繁的鼻血。贺知书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了,他的福气不早就全让给蒋文旭了吗?每一个带了福的饺子他全都默默的捞给了蒋文旭。所以他一点福气都没有了。
那盒饺子他只吃了四个,四季平安,四个就够了。贺知书恍恍惚惚的想,他有些低烧,情绪的低压让他很疲倦,睡一觉就好了,心痛会磨碎在长久心痛会磨碎在长久的睡眠里,齑碎成更汹涌的寂寞。
贺知书睡的很不安稳,他大早就起床,熟练的就着隔夜的凉白开吞咽下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浴室镜子里的人苍白,无神,眼神黯淡。
贺知书用冷水扑了扑脸,翻出了压箱底的厚重羽绒服裹在身上。
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贺知书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不过是医生劝他尽快治疗。贺知书习惯的温和的笑着应:“谢谢您,我再想想。”
还太早,八点不到,下了一夜的雪不知何时停了。贺知书走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了已经好久没去过的馄饨摊。
老板本来要收摊了,一看到贺知书就笑着招呼:“好久没来了!”
贺知书坐在桌边,笑吟吟的应:“身子懒了,搬了家之后就不爱动了。”
老板娘过来给贺知书添热水,看了他几眼,略有些心疼:“孩子忙坏了吧?都瘦成这样了?”
贺知书没说话,一笑带过。其实并不算忙的,只是心事沉了,身体就被压垮了。
一碗馄饨。贺知书低下头很专心的用汤匙把飘着的紫菜摁进热汤里。冒着氤氲热气的汤也浸湿了贺知书的眼。十多年了,这家摊子的馄饨从没变过价格,但贺知书咬一口就知道,这馄饨馅儿少了,个儿小了。
他和蒋文旭的爱情也是如此。
贺知书没有胃口,但他还是很努力的吃完了所有的馄饨。他一直没敢抬头,怕被人发现眼眶的湿润。贺知书突然就想起最开始和蒋文旭来到北京闯荡的时候。那会儿他们艰难的寸步难行,两个人只买一份馄饨却都不舍得吃,最后贺知书分成了两份,蒋文旭才动了勺子。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天蒋文旭的眼泪全掉进汤碗里,那个男人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这辈子,绝对不辜负一个贺知书。
大概就是这样,诺言这种东西,通常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贺知书以为他可以忍,却还是在公共洗手间吐的昏天黑地。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害怕孤独害怕失望,更害怕自己一个人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贺知书坐在医生的对面,垂着眼看那个姓艾的医生养的几盆兰花。
医生劝贺知书尽快化疗吧,越早治疗越好。
贺知书不吭声,医生也不催。良久的沉默之后贺知书才控制住情绪,抬头轻轻笑着:“我挺怕吃苦的…尤其是我现在一个人,撑不过来的。”
“帮我再开些药吧,我考虑考虑。”贺知书摇摇头,笑容虚弱:“艾医生,我最近鼻血很少流了,但是发烧更厉害了。前两天我自己在家睡,恍恍惚惚梦见自己变成了个大火炉,心肝脾肺都在锅里煎,我差点以为自己挺不过来了。”
医生笔走龙蛇的处方中大片字迹突然断了,出现一道缝隙。他看多了绝症病人的百般凄怨千般不舍,但从没见过像贺知书一样的寂寞满身。
“你是我的病人,你治疗的话我陪你。没什么大不了了,人生总要有希望不是吗?”艾医生其实年龄不大,但业界成绩卓然,大多人只看到他老成干练。但现在他安慰贺知书,轻松的语气就像学生时代互相劝慰的两个同学:“没事儿,今晚皮鞭炒肉挺过了咱们明天接着打鸟去”。
贺知书的笑意里多了几分真心,却还是那一句:“我再想想,您开些药给我吧。”
贺知书临走的时候艾子瑜坚持把办公室贵重脆弱的兰花送给了贺知书一盆:“自己一个人别老胡思乱想啊,找些事做就好了,养花就很好啊。”
贺知书愣了下之后忙推辞:“谢谢你医生,但我不太会养花…还是这么娇贵的兰花。”
“养花不难啊,我倒是希望你快点确定下来我好给你安排治疗,你好了我的花也能被照顾的好点。”医生露出了一个很短暂的略有些孩子气的笑,摆了摆手。
贺知书其实并不太以为然,爱花的人才能照顾好花,就像他缺的绝不是别人随口的几句安慰。
但最起码聊胜于无。
所以他还是收下了那盆花,要了个塑料袋把花裹了个严严实实塞进外套。
艾子瑜开的特效药医院很缺,贺知书想着家里还有药吃也不急,索性一点药都没拿就回去了。他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些,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真的疼起来的时候那种疼劲是能磨死人的,就像在骨头里长出一大片刺,不依不饶饮血啃肉。贺知书其实很能忍,但每次疼起来都是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贺知书抱着那盆植物上了楼,冷汗浸湿了额角。他倚靠着墙急促的喘气,头疼一阵阵的发昏。
贺知书的药都倒在不同样式的玻璃材质的许愿瓶里,单看的时候怎么都无法让人联想到这样惨烈的病。他学生时代就喜欢精致的瓶罐,到现在收集了很多,却用于装药。
他懒得烧水,就着凉水吃了药,往床上一躺就能听见腹腔里翻江倒海的声音。贺知书侧躺着蜷起身,下颏几乎抵在膝盖上,消瘦成不大的一团。
这是蒋文旭最长的一次不着家的时间,贺知书记得特别清晰,十九天。只是十九天,贺知书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想到自己去做骨髓穿刺那一天,自己等着被安排做化验,听着其他病人受不住的呜咽呼痛声,平静到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贺知书只问了一句:“做完可以站起来吗?我还是想回家,但是怕自己没办法。”
贺知书的头疼的实在没办法了,他的手指蜷的就像溺水的人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浮木的努力而绝望。他皱着眉下床,用钥匙开了小卧室里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本书。
是简媜的散文,足有一些年头了。贺知书抱着书缩进沙发里,轻轻的翻开第一页,眼里除去疲惫外慢慢涌上一些很温柔的笑意。
当年的雪白扉页已经泛了黄,但潇洒倨傲的钢笔字还是站稳在了时间里。蒋文旭的字很漂亮,细致的誊了简媜的话上去——
“你所在之处,是我不得不思念的海角天涯。”
十四年前眉眼张扬痞气十足的高个儿男孩子拦住贺知书,面红耳赤的塞给他一本书,口气生硬:“…听别人说你喜欢简媜,我给你买了她的书。我希望你能喜欢这本书,顺便…也喜欢我!”
贺知书狠狠咬着唇,把书搂紧在怀里。他软进沙发里,眼睛雾蒙蒙的拢着一层很重的东西,没有眼泪,可已经是心死如灰。
晚上蒋文旭回家了,钥匙拧门的声音格外清晰。
贺知书当时就清醒了,慢慢坐了起来。
屋里没开灯,蒋文旭本来以为贺知书在卧室睡了,却没想到一开灯就看到贺知书正看着他,而且脸色苍白的像只鬼。
蒋文旭被吓了一跳,随口训斥道:“大晚上不开灯在那装神弄鬼吓唬人?!”
蒋文旭看着贺知书心里就忍不住有些烦躁,隐隐的有一些很奇怪的不知是什么的复杂情绪。他这些日子正和一个美院的男孩子打的火热,只是昨晚接了贺知书的电话又莫名心虚起来,总记挂着什么一样玩不痛快。想想确实好久都没回家了。
“睡着了才醒就没来得及开灯。你公司不忙了?”贺知书也不恼,把书搁在了茶几上。
蒋文旭的眼神根本都没落到在那本书上,随手把大衣扔在沙发边,扯了领带。面不改色的扯谎:“忙也要抽空回家啊。你也几天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你是不是瘦了?”蒋文旭的眼光落在贺知书脸上不动了,眉头皱紧了:“多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你都不嫌照镜子倒胃口的吗?”
贺知书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的涌上来。其实对于蒋文旭来说他的憔悴消瘦不值得一提吧,只有倒胃口是真。这幅模样怎么比得过外面的野花繁荣悦目呢?
贺知书笑了,他怎么会不想好好照顾自己。但生活向来由不得他选择。如今蒋文旭只有这么一句。怎么,贺知书还要为自己的苍白黯淡道声歉?一个馄饨摊的老板娘都知道心疼的问一句“孩子你是不是忙瘦了”,一个看惯了生死的医生都能劝他不要放弃生活。而这个在一起十多年的男人只有粗心不耐。
蒋文旭这个人贺知书是知道的,他的心细与柔情不会用在不感兴趣的东西身上。所以从前的体贴柔情在岁月的风化打磨下变成了现在的不屑一顾。
贺知书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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