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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噬魂:开局从逃亡开始

一笔书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无敌、不系统、不无脑、不爽文】(非无脑小白文,情节错综复杂,介意者慎入。)ST病毒席卷全球,彻底打破了世界秩序。随着噬魂者出现,他被迫开始了逃亡之旅。光明与黑暗,在这世界末日之中展开了善与恶的对决。

主角:狄子陌,罗通   更新:2023-03-29 06: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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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狄子陌,罗通的其他类型小说《末日噬魂:开局从逃亡开始》,由网络作家“一笔书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无敌、不系统、不无脑、不爽文】(非无脑小白文,情节错综复杂,介意者慎入。)ST病毒席卷全球,彻底打破了世界秩序。随着噬魂者出现,他被迫开始了逃亡之旅。光明与黑暗,在这世界末日之中展开了善与恶的对决。

《末日噬魂:开局从逃亡开始》精彩片段

序言——

末世,看似遥远;

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第一章

北境——

一股奇香弥漫全境。

听雪城,盏星殿。

领主狄阡,身躯剧烈一颤,双眸满是震惊。

“摄政王,你,你不是死了吗?”

摄政王左寒,面色惨白无半点表情。

一步,两步,三步······

狄阡想逃,奈何被缚密室之中,眼瞅着如死人一般的左寒越来越近。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地惨叫,左寒的两排牙齿已经狠狠地咬在他的脖颈儿,一股血液涌入左寒的口腔。

左寒贪婪地舔舐嘴角残留的血液,惨白的面孔渐渐有了一丝丝血色。

骤然间!

“嘶嘶!!”

左寒的的五官开始扭曲变形,同时伴随着声声嘶吼。

一炷香的光景。

狄阡还仅存的意识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就是他自己狄阡。

突然。

狄阡瞳孔扩散,散发出空洞的光,痴痴呆呆地瞅着变成了自己的左寒,脸上无一丝波澜。

狄阡成了失魂人,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哈哈哈!!”

“世上已再无左寒。”

换魂成功的左寒,以领主狄阡的身份走出了密室。

······

七日后。

疾风凛冽,雪花飞舞。

盏星殿前。

狄子陌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散,面白似玉,墨眉如剑。

他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直视大殿正门。

狄子陌腰悬一柄长剑,周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少主,你都站一天了,还是回去吧。”

身后周管家轻轻拍打狄子陌披风上的积雪。

“今天,我一定要见到领主!”

狄子陌的言语中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威严。

大殿正门后面,射出一道阴沉沉地目光。

太阳收尽它最后的余晖,暮霭低垂。

天边与四周,只有几许苍白与深黄,透着一股凄凉与寂静。

狄子陌坚定的迈开步伐。

“爹,这臭小子还是动了,怎么办?”

一直躲在大门后面的罗通,惶恐不安地问了一句。

“混账东西,告诫你多次,不要在外面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严冬寒低沉的声音,如当头棒喝,吓得罗通闪到一旁。

“吱嘎!!”

丈许的正殿大门缓缓开启,严冬寒迈步走到门口。

狄子陌刚踏上两级台阶。

“少主,你当真要违抗领主的命令吗?”

严冬寒居高临下,目光森森然地落在他身上。

“领主一连数天,身体抱恙,作为儿子,我前去探望有何不妥?”

狄子陌连上十几级台阶,与严冬寒四目相对。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一场无言的博弈在他们二人心中展开。

狄子陌眸光凌厉幽深,冰冷无情。

严冬寒与他对视数秒,发现狄子陌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杀机,他随即错开目光。

狄子陌迈开步伐,跨进大门。

“少主,你不要逼我!”

身后的严冬寒言语中透露着威胁。

狄子陌不为所动,继续迈开步伐,向内殿走去。

“众侍卫听令,敢有擅闯内殿者格杀勿论!”

严冬寒冲着大殿内两旁的侍卫凌然道。

一名侍卫抽出腰间长剑,横在狄子陌的脖颈儿处。

“少主,还是请回吧,没有领主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入内殿。”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那,小的只有得罪了。”

狄子陌一声断喝,“你的剑能承受住我的血吗?”

“这!!”

侍卫向严冬寒投去询问的眼神,他的确没有胆量伤害领主的儿子。

狄子陌黑眸森然,两道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势。

他没有迟疑,继续向内殿走去。

“领主夫人到!”

话音刚落,六名亲卫疾步越过狄子陌,手持掌宽利剑,横在他的面前。

严冬寒赶紧躬身施礼,“参见领主夫人,少主他,他要硬闯内殿!”

领主夫人——暮雪抬眸,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狄子陌身上,眼底寒光乍现,杀气四起。

“少主,我劝你不要鲁莽从事!”

狄子陌转身,眼底骤然聚起的猩红,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地攫住一身素衣的暮雪,眼底的探究显而易见。

暮雪,领主狄阡第二任夫人,她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摄政王左寒的女儿。

狄子陌的母亲是狄阡的第一任夫人,他出生不久,母亲就染疾去世了。

鉴于他父亲的关系,狄子陌对暮雪还心存些许敬意。

今天,他决定不买任何人的账,一定要见到领主。

传言令他恐惧,尤其是七日前弥漫全北境的那股奇香。

“二夫人,我今天必须见到领主!”

狄子陌眼里,他母亲第一夫人的位置任何人也不可替代。

“二!!”

暮雪心里,这个‘二’像一根刺扎在身上,令她很是不爽。

小兔崽子,当真是翅膀硬了,镇不住他了!

暮雪那嗜血的双眸,里面的怒气显而易见,突然话锋一转。

“那今天就随了你的意!”

狄子陌愣了一下,没想到暮雪这次居然会随了他的意思。

他回身,继续向内殿走去……

暮雪阴沉的脸色依旧难看,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领主夫人……您怎么能同意少主……?”

严冬寒收获了一道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得像只鹌鹑杵在原地。

暮雪疾步跟上狄子陌的脚步……

六名亲卫持剑立在原地,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严将军,怎么会是这样?你怎么不劝住领主夫人?”

罗通垫着碎步跑了过来。

严冬寒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混账东西,老子做什么还需要你的提醒吗?”

罗通讨了个无趣,委屈的像只鹌鹑靠在墙边。

……

内殿大门紧闭。

狄子陌立在门前,迟迟不敢推开这扇大门。

虽然,刚才非常强烈想要一探究竟,但咫尺之遥,他却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一旦,噬魂者的传言是真的,又当如何?

暮雪看在眼里,心底涌起一丝快感。

“领主,少主来看望您了!”

少顷。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内殿传了出来,“让他进来吧!”

两名丫鬟打开了房门。

内殿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布幔遮住了,数盏油灯摇曳着曼妙的身姿,发出诡异的光。

屋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狄子陌走到床榻前三米停下脚步,深施一礼。

“儿子见过领主,不知领主身染何疾?身体恢复的如何?”

“咳咳……想要痊愈,怕是……”

狄子陌眉头一皱。

看来领主的病的确很严重,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难道是染疾所致?

一旁的暮雪赶紧接过话茬。

“领主此时比较虚弱,不宜多言,想要痊愈还需些时日。”

寄语:

每天一块,为爱发电,一激动,打错字了。

若您的阅读体验,我在这说声抱歉。

求小花花、催更,希望五星好评。

在此谢过!


狄子陌回到偏殿,周管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

“少主,领主所染何疾?”

狄子陌摇了摇头。

“周管家,你去把谷峰叫来。”

严冬寒、罗通,他们为什么要阻拦我去探望领主?

就连暮雪也是含糊其辞。

难道他们想要隐瞒什么?

领主最近也是有意疏远自己。

为何又在三天前,突然发布禁止探视的命令?

狄子陌正在苦思冥想之际,谷峰大步流星来到他面前。

“少主,有何吩咐?”

谷峰比狄子陌年长两岁,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早就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谷峰,陪我去城外一趟。”

周管家急迫地插言道,“少主,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出城怕是不妥。”

“有什么紧要的事儿,明一早再出城吧?”谷峰劝道。

狄子陌当然知道,晚上禁止任何人出城,除非有领主的令牌。

谷峰突然附耳言道。

“少主,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紫坛花园的荷花池里发现了两具无头女尸。”

狄子陌心中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死的人是谁?”

“就在你去探望领主的时候,死的好像是领主府里的丫鬟。”

“走,带我去看看!”

周管家松了一口气。

……

紫坛花园。

荷花池周围已经派了重兵把守,四周布满牛油火把,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荷花池处在温室之中,池水荡漾,和室外天寒地冻有着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这里是领主狄阡为了取悦暮雪而建的。

罗通作为领主府的侍卫长,正在现场处置此事。

他大老远看到狄子陌向这边走来,阴阳怪气道。

“少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狄子陌厉声质问道,“不劳你费心,这里出了什么事儿?”

罗通狭眸中迸射出明显的恨意,他恨不得将狄子陌先除之而后快。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以目前他的身份,想要做到这一点难如登天。

他只好强压怒火,规规矩矩回道。

“刚才有人不慎失足落水,搭救他时,发现了这两具无头女尸。”

狄子陌看着地上两具无头女尸,不由得毛骨悚然,脖颈处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他将目光落在两名无头女尸的肩膀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经过池水浸泡,锁骨已暴露在外,令人不寒而栗。

“那名落水的人呢?”

不待罗通回复,现场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领主夫人到……”

众人齐刷刷地躬身施礼。

“少主,你怎么有闲心来此凑热闹?”暮雪阴沉着脸问道。

狄无畏略施一礼。

“参见二夫人!”

“二!!”

暮雪面容抽搐,眉心凝起一抹冷意,犀利目光冷飕飕的如同利剑,看着狄子陌拉着谷峰扬长而去。

······

谷峰也注意到两名无头女尸的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

“少主,紫坛花园并没有饲养什么大型猛兽,是什么东西把那两具女尸撕咬成那般模样?令人不解的是,凶手为什么还要把两具女尸的头砍下来?”

狄子陌也是疑惑顿生。

“是为了掩盖两名死者的身份吗?看来此事颇有蹊跷。对了,那名落水者你可认识?”

“认识,就是在紫坛花园负责打杂的,名叫阿旺。”

谷峰愤愤不平道,“他们好像有意赶我们走。”

狄子陌岂能没有觉察到他们的用意。

吃罢晚饭。

狄子陌刚准备上床休息,周管家心急火燎的跑进卧室。

“少主,罗通带人在门外叫嚣,说是要进来搜查凶手。”

狄子陌一听就火大,“真是岂有此理,谷峰呢?”

“谷峰正在门外拦着他呢!”

狄子陌穿好衣服,火速来到门外。

谷峰义正言辞道,“真是岂有此理,抓人抓到少主这里了!”

罗通却不以为然,他睁着妖治邪佞的眼,倦怠地看着眼前的谷峰。

“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赶紧给我让开,我可是奉了领主夫人之命前来捉拿凶手。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你就是奉了天王老子的命也没用,今天你休想进去!”

“你,你好大的口气!!”

现场的气氛异常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罗通看到狄子陌走了出来,收敛起嚣张的气焰,语气缓和了一些。

“少主,杀害两名丫鬟的凶手刚才逃到了你的院子里,还望少主行个方便,让我带人进去将凶手抓捕归案。”

狄子陌沉吟片刻,答应了罗通的要求。

罗通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沾沾自喜的带人进了院子。

谷峰气呼呼道,“少主,如果真有凶手逃到院子,也轮不到他罗通前来耀武扬威,那也是刑狱司的职责范围。”

“如果我们一味阻拦,倒显得我们心中有鬼,他愿意搜,就让他搜去好了。”

“少主,你不该处处忍让,以至于他们蹬鼻子上脸。”谷峰余怒未消。

“处处忍让总好过处处树敌,不是吗?”

谷峰无语。

一杯茶的时间。

罗通带人走了出来,轻描淡写的道,“少主,打扰了,我们走!”

“呸!!”

周管家愤愤不平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算了,关上大门,我们进去吧。”

狄子陌转身向院子走去。

黑暗中,一道轻声细语传到他的耳中。

“少主,少主……”

狄子陌顿时警觉起来,谷峰持剑在手挡在他的前面,厉声喝道。

“什么人?”

话音刚落,在一簇林子后面探出一个人影来,“少主莫怕,我是阿旺。”

“阿旺?”

狄子陌嘀咕道,“就是不慎落入荷花池里的阿旺?”

“正是小的。”

谷峰气恼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就是刚才罗通要找的人?”

阿旺辩解道,“我不是凶手,我是故意掉到荷花池里的。”

“一派胡言,赶紧跟我去刑狱司!”

“少主,我真的不是凶手。”阿旺向狄子陌投来求助的眼神。

狄子陌挥手阻止了谷峰。

“阿旺,你刚才说是故意掉进荷花池里,这是为何?”

“少主,那两名丫鬟是被人咬死的。”

“啊!被人咬死的?”狄子陌闻言惊诧万分,“是被谁咬死的?”

“是……是……”阿旺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

狄子陌有些气急,“你偷偷来此,无非是想说明真相,现在为何又吞吞吐吐,不肯说出实情?”

“少主,我……我说……”


阿旺稳定心神,正待说出实情。

突然。

“嗖!!”

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带着风雷之声奔着阿旺前胸呼啸而至,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阿旺闷哼一声,前胸已被利箭贯穿,顿时气绝身亡。

谷峰循着利箭射来的方向看去,一道黑影已经跃下院墙,逃之夭夭。

周管家吓得目瞪口呆,赶紧挺身护住狄子陌。

谷峰持剑想要去追赶行凶的人。

“谷峰,别追了。”

“少主,是什么人要杀人灭口?”

狄子陌望向无尽的夜空,面色凝重。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真相!”

“少主,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两名丫鬟是被活活咬死的?

还是被砍下头颅致死的?”

狄子陌也是一头雾水。

仅仅是掩盖死者的身份,显然说不通。

领主府里的丫鬟都有花名册,少了谁一查就一目了然,何必要多此一举?

盏星殿。

严冬寒打量面前的‘狄阡’,心中局促不安,试探着叫道。

“领主?”

“摄政王?”

“······?”

‘狄阡’故作神秘,“你说呢?”

“您是领主?”

‘狄阡’安心的点了点头,“从此再无摄政王,事情办妥了吗?”

“启禀领主,阿旺的确逃到少主那儿,已经被属下除掉了。”

‘狄阡’眼皮半张,“狄子陌没有发现什么吧?”

“绝对没有,阿旺还没讲出实情,就被我一箭贯心,当时就死了。”

“很好,把所有知情者全部秘密处死!”

“是,摄政王,哦不,是领主!”

严冬寒心中一颤,自己不也是知情者吗?

他顿了一下,“领主,属下有,有······”

‘狄阡’懒散的看了他一眼。

“吞吞吐吐的,说吧,什么事?”

“属下想问,摄政王的位置?”

“刚才不是说了吗,世上再无摄政王,至于你嘛?我自有安排。”

严冬寒从‘狄阡’眼里感受到一道森寒阴冷的眸光。

噤若寒蝉地离开了。

暮雪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围着‘狄阡’转了一圈,讶异的目瞪口呆。

“原来传言是真的,噬魂香不但可以起死回生,还可以变成失魂人的样貌。”

‘狄阡’兴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关于噬魂香的传言众说纷纭,不过没人知道可以变成失魂人的样貌。”

“父亲,你别忘了,贾虞河还活着。”

“那又怎样,他如果还在恶土,现在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狄阡’叹息道。

“可惜,只可以维持失魂人七天的样貌。这也是为什么,我派人阻拦狄子陌进殿。”

“怪不得,父亲日落时分,才让我准许狄子陌进殿。”

暮雪心中不安。

“那七天以后怎么办?”

“只要再吸食失魂人的血液就可以。”

“啊!!”

暮雪惊呼。

“那领主怎么样了?”

“怎么,怪罪父亲了?”

暮雪无力落座。

“你当初只说取他身体里一点血,并没有说取他性命!”

‘狄阡’狡黠一笑。

“我的确只取了他一点血,他的确还活着。”

“父亲没有骗我?”

“没有。”

“你也是不争气,和他在一起五年,你也没生出个一男半女,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暮雪秀眉轻蹙。

“这也不能全怨我,父亲打算把他怎么样?”

“你,就当他死了吧,以后不要再提了!”

暮雪俏脸闪过的一丝忧伤稍纵即逝。

瞬息间。

脸色突变。

“狄子陌如果再来探望领主,该当如何?长此以往,一旦露出破绽,可如何收场?”

‘狄阡’不以为然。

“我自有应对之策。”

······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幽深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

狄子陌、谷峰正待出门。

周管家急匆匆禀道。

“少主,罗通又来了!”

谷峰怒目圆睁,气呼呼道。

“他还没完没了了,我出去看看他又想干嘛?”

狄子陌、周管家跟在后面。

“罗通,难道又有凶手进了少主府不成?”

罗通面色带有几分阴鸷,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非也,这次专为少主而来。”

“呃!”

狄子陌面上带了一些恼怒。

“专为我而来,何事?”

“来呀,把少主带走!”

几名侍卫闻声而动。

“我看你们谁敢!”

谷峰持剑挡在狄子陌身前,周管家也护在身旁。

“我可是奉了领主的命令。”

罗通腰板一挺,“少主,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

北境由狄阡所建。

25年前。

狄阡率领一队人马来到这苦寒之地。

经过十几年修建。

北境以落河为界,分为南北两部分。

落河北为内城听雪城,外郭城东西16里又118步,南北12里又165步,周长58里,城高一丈八尺。

整个听雪城以盏星殿为中心,干道成系统化。

每一干道正对一城门。

城内2万户,加上官吏、贵族、及驻军,人口总数十几万之众。

落河南为外城,乃流民居住区,人数有三四十万,士农工商,各施其责。

随着流民不断加入,抢劫、偷盗、奸杀,时有发生。

乱世用重刑,乃治乱利器!

狄阡为此制定了严苛的律法,北境内无一人可僭越。

狄子陌当然也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

“好,我跟你走就是。”

“等,等等!”

谷峰岂能不知北境律法森然,语气顿时弱了下来。

“带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再者说了,就算少主有什么过错,也是刑狱司来拿人,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呵呵!!”

罗通像一只傲骄的公鸡。

“你是耳朵不好用吗?

我说的很清楚,是领主命令我来的。”

“你!!”

罗通手一挥。

“把人带走!”

“慢着!!”

众人回头。

“寒大人!”

寒起微微点头。

“来人,把少主带到刑狱司!”

罗通不解。

“寒大人,领主命我将少主带走的。”

寒起剑眉倒竖,不怒自威。

“正是领主命我前来,怎么?

刑狱司的事你也要管吗?”

“小的不敢。”

罗通收起骄傲的姿态,像只斗败的公鸡,悻悻离去。

“见过寒伯伯。”

狄子陌深施一礼。

“寒大人,少主他犯了什么事儿?

要把他带到刑狱司?”

谷峰焦急地问道。

“少主昨日硬闯盏星殿,忤逆犯上,已经触犯了北境律法。”

“那,少主不会有事吧?”

寒起闭上一只眼睛,会心一笑,调皮道。

“放心吧,没多大事,关几天禁闭而已。”

周管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长吁一口气。

看着寒起将狄子陌带走了。


刑狱司左侧10米,一片空地上。

立着一排鞭刑架,鞭刑架高米,木头所制,牢固异常。

刑架下狄子陌上身赤裸,双手双脚绑在刑架上,整个人呈‘大’字形。

空地四周围满观刑的人。

“谷峰,寒大人不是说关几天禁闭吗?”

周管家泪雨磅礴。

“这怎么还要受鞭刑?”

谷峰眼中亦布满泪水。

“周管家,我如何得知,这可如何是好?”

“快,我们去求求寒大人。”

“万万不可,那样只会给少主惹来更多麻烦。”

谷峰环视四周。

“看这架势,求寒大人也未必有用。”

周管家嘴唇蠕动,身体打起寒颤。

“那怎么办?我们就眼睁睁看着?”

“如果可以,我愿意替少主受刑,可是,我们做不了主!”

围观人群一侧。

罗通看着谷峰、周管家,心里涌出几分快感。

一脸狞笑,将目光落在狄子陌身上。

围观人群另一侧。

寒落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狄子陌,一颗芳心紧紧吊着,泪水早已布满脸庞。

刑架旁。

寒起心情激荡。

“领主为何突然要将狄子陌处以鞭刑?”

“按律,狄子陌当鞭刑五下,为何要受鞭刑20下?”

作为刑狱司最高长官,他只有坚决执行领主的命令。

寒起肃穆道。

“大家安静!”

眨眼间。

所有人噤声。

这一刻。

空气都凝固了。

北境律法之森然可见一斑。

“狄子陌忤逆犯上,根据北境律法,当受五下鞭刑。

然,

他身为少主,不知收敛却骄横跋扈,当鞭刑二十下,以儆效尤!”

全场一片哗然。

相同罪行,普通人也就鞭刑五下。

作为北境少主,非但未能减免,却要数倍刑罚。

一些受过五下鞭刑的人,无不骇然。

五下当血肉模糊,二十下岂非要皮开肉绽。

大奸大恶者,也鲜有受二十下鞭刑。

闻言。

周管家在谷峰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立。

寒起无奈大喊。

“行刑!!”

这一声,也喊出了自己的悲愤、无奈!

狄子陌淡然的倔犟着,心中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刑鞭。

长米,粗1.3厘米,牛皮所制。

此时。

刑鞭正在在清水中浸泡。

执鞭人——乐平,拿起刑鞭抖动数下,水滴落下来。

“啪!!”

一道鲜红的印记,浮现在众人面前。

乐平得了寒起的告诫,下手时收了一些力道。

不然。

一鞭下去,必定皮开肉绽。

“啪啪!!”

周管家心痛的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寒落泪光莹然,一颗心紧紧的提着。

狄子陌牙关紧闭。

不后悔,不怨恨。

只是不解。

乐平虽说手上收了些力道,但作为执鞭人,也有严格规定。

五鞭下去,受刑者必须血肉模糊。

反之,执鞭人当受此刑。

“啪啪啪……!”

十鞭已过。

狄子陌后背已是一片殷红,血肉模糊。

观者无不动容。

狄子陌忍受锥心疼痛,始终未哼一声。

罗通嘴角勾勒出一丝狞笑。

二十鞭结束。

狄子陌后背已然是皮开肉绽,目之所及,一片鲜红。

鞭刑结束,示众半个小时,围观者散去。

周管家在谷峰搀扶下,踉踉跄跄向狄子陌奔去。

寒落早已扑到狄子陌面前,结开绳索,声泪俱下。

“领主缘何如此狠心?”

狄子陌惨笑,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还好不是200下。”

“你还有心情说笑。”

谷峰、周管家着他。

“少主,你受苦了。”

……

严宅。

罗通神采飞扬。

“爹,你错过了一场好戏,狄子陌今天可是真惨,后背没有一块好地方,我都不忍心看下去。”

说罢,不经意发出一声冷笑。

严冬寒没有一点喜悦之情,反而越来越担心自身安危。

“这件事,你怎么看?”

罗通没有在严冬寒脸上,看到一点喜悦之情。

愣了数秒。

“什么怎么看,不是用眼看吗?”

哎!

愚昧至极。

“狄子陌是谁?”

“是北境少主,领主的儿子。”言毕,罗通面容僵住。

“他将来可是北境领主,那我岂不惨了!”

严冬寒反而担心,狄子陌将来做不了北境领主。

“五年前,我们作为左寒的下属,跟随他来到北境。

左寒仗着无数珍宝和生活物资,最终做上摄政王之位,而我也被他委任将军一职。”

罗通不解。

“爹,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桩事跟今天狄子陌受刑有什么关系?

我还记得,当时我还没有进听雪城资格,还是在一年一度选拔侍卫长的比武大会上,赢得侍卫长一职。”

“每年的参与者都在万人之上,争夺五十个名额,你真的以为你是凭真本事赢得侍卫长的吗?”

罗通恍然大悟。

严冬寒续道。

“这也是为什么要隐藏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旦被外人得知我们是父子,追查当年的事情,我们父子都难逃一死。”

“我明白了,如今摄政王已经死了,那就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罗通释然。

严冬寒沉默了。

可怕的是,昔日的摄政王已经还魂成领主。

暂时不能告知罗通实情,秘密有时会害死人的。

罗通眉头拧成疙瘩。

“爹,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搞明白,这些事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看来,换身成功的左寒,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清除异己。

“暂时还说不好,你先回去吧。”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领主今天一反常态,数倍鞭刑狄子陌。

罗通居然还沾沾自喜。

严冬寒很是失望。

……

寒落给狄子陌后背敷上金疮散,哽咽道。

“这是我父亲珍藏多年的金疮散,子陌,我父亲也是身不由己,你别怪他。”

狄子陌趴在床上。

“我怎么会怪寒伯伯呢?如果不是你父亲偷偷授意,乐平这二十鞭打在身上,我怕是早就皮开见骨,昏死过去了。”

寒落长长的睫毛下,闪着泪光,“有的地方已经看见骨头了。”

“替我谢谢你父亲,据我所知,他这金疮散可是珍贵的很,当年可是花重金得来的。”

寒落抽泣道,“我情愿不用在你身上。”

“我没事,你别难过了。”

“子陌,你还记得小时候习武,你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每次都是我给你敷药,我不想你再受伤。”

“我还记得,每次都惹得你哥哥哭着数落你。”

“那······你还记得我哥哥数落我什么?”

“我知道。”周管家笑盈盈续道。

“你哥哥寒战数落你每次都不管他,要你嫁给少主。”

寒落嗔怪道。

“周大叔,你笑我。”


“哎呦!!”

狄子陌佯装鞭伤疼痛,错过这个话题。

寒落情急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当然痛啊,对了,谷峰去哪儿了?”

周管家欲言又止。

“他扶你回来后,就急匆匆的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寒落回道。

……

“谷峰,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周管家看到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不小心摔了一跤。”

狄子陌一瞧,就知道谷峰在撒谎。

“你刚才去哪儿了?”

“少主,我,我气不过,去找罗通打了一架。”

“你真是糊涂,当街打架会被游街示众的。”

“我就是想教训他一下。”

“看你的样子,没占到便宜吧?”

“罗通他也没有讨到便宜,只要能给少主出气,受再多伤也值了。”

“以后别再这么鲁莽行事。”

“知道了少主。”

“寒落,给他敷点金疮散。”

谷峰闪到一旁。

“不用,就一点皮外伤。”

“少主,领主又发布新命令了。”

领主真狠心,对自己的儿子下手那么狠。

寒落在心里对领主多少有些怨恨,不悦地问道。

“领主又发布什么命令了?”

谷峰回道。

“领主身体抱恙,禁止任何人探望!”

“北境所有的一切事务暂由领主夫人代理!”

寒落气呼呼道。

“太过分了,就算领主身体抱恙,那北境的事务也应该由子陌代理,怎么也轮不到她!”

“你们说,领主是不是老糊涂了?”

“别胡说!”

谷峰扯了一下寒落的衣角。

狄子陌也觉得这事过于怪异。

“还,还有一件事儿。”

寒落质问。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谷峰一脸委屈状,明明是你突然打断我的话。

“领主又新纳了两位夫人,说是冲喜。”

寒落在屋里来回走动。

“身体抱恙,还娶妻,还一次娶两位!”

谷峰也觉得此事令人匪夷所思。

“少主,最近领主的所作所为,怎么处处透着邪性。”

狄子陌的担忧越来越重,现在领主发布禁止探望的命令,那就直接阻断了言路。

这次的鞭刑,无非就是彻底断了自己,前去探望领主的念想。

领主为什么会这么做?

难道传言是真的?

“喂,子陌,你怎么不说话?”

“竟然是领主的命令,我们只能遵守了。”

狄子陌不想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寒落。

……

盏星殿。

暮雪五味杂陈的打量面前的人。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你明明是我的父亲,现在却长着一张狄阡的脸。”

‘狄阡’嘴角僵硬的肌肉抽动了两下。

“你要相信你看到的,你父亲已经死了,我现在就是领主狄阡。”

“我,我还是无法接受。”

“不需要你接受,你就记住我是领主,如果我们自己都怀疑,那还怎么取信别人?”

暮雪语气冷冷地问道。

“你想找女人,就暗地里找,干嘛要大张旗鼓的公布于众?”

“我是为你找的女人。”

“为我?”

暮雪差点惊到下巴,难不成换魂之后人也变态了,居然为我找女人?

‘狄阡’看出暮雪误会他的意思了。

“你和领主没有子嗣,如果我找的女人生下儿子,就谎称是你的孩子。那这北境不就名正言顺的成我们的了。”

“那你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公布这件事?”

“你跟领主一直没有孩子,突然有了孩子,别人会怎么想?”

‘狄阡’面露狞笑。

“我这么做,也是要北境的人知道,狄子陌不是领主的不二人选。”

“你打算废了狄子陌?”

“不然,我们多年的经营岂不付之东流。”

暮雪突然感觉面前这个人令人恐惧。

“怪不得你把五下鞭刑增加到二十下。那,你打算怎么处置狄子陌?”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定夺。”

……

月朗星稀。

狄子陌一身夜行衣。

谷峰一样的装扮,他还想最后争取一下。

“少主,这刚过三天,你后背的伤也不允许你这么做。再说,如果此事被领主知道,免不了又要责罚。”

周管家赶紧跟着劝道。

“是啊少主,你就听谷峰一回,好吗?”

狄子陌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比起身上的伤痛,这件事非办不可!”

谷峰实在没辙了。

“那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一定要出城?

不然,我就不跟你去!”

狄子陌当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不得已以此相逼。

他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谷峰。

[领主有险,速来城外]

谷峰讶异地问道。

“这是谁给你的?

什么时候的事?”

“是负责处理盏星殿生活垃圾的小工给我的,五天以前的事。”

“这上面连个名字都没有,去城外哪里寻得,岂不是大海捞针?”

“垃圾小工告诉了我一个名字。”

“半夏!”

谷峰、周管家连连摇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少主,明一早再出城吧,毕竟晚上……”

狄子陌眸色深沉,手一挥打断他的话。

“我岂能不知此时出城会受到什么处罚,白天出城也是需要路引,人多眼杂,怕恐生事端。”

我本打算面见领主,告知此事,谁知领主突然又下了禁止探视的命令。

虽然我强行进到内殿,见了领主一面,当时的情况,我又没法说出实情。”

“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谷峰很是不安。

“看过纸条上的内容,我也犹豫、怀疑过。

无奈几次想面见领主,都被拦了回来,我越来越觉得事态严重。

前两日,鞭伤疼痛难耐,下不得床。

今夜,说什么也要出城。再者事关领主安危,我也顾不了许多。

只要找到半夏,一问便知。”

谷峰、周管家不再坚持。

穿过幽暗的街道。

狄子陌、谷峰来到了南城门。

城门守将见是狄子陌要出城,以前也偷偷放过他出城,迟疑片刻,打开了城门。

他们过了落河直奔城外。

城门内闪出一道黑影。

罗通挨了谷峰一顿揍,一直唯恨在心。

他天天尾随谷峰,寻找机会伺机报复他。

狄子陌和谷峰刚出门,就被罗通安插的眼线盯上了。

罗通眼瞅着他们出城,脸上露出阴险的表情。

他派人押着城门守将来到刑狱司。


流民区。

谷峰压低声音问道。

“少主,我们就是转上几天几夜,也没办法寻遍每个角落。”

狄子陌带头拐进东面小路。

“负责运输生活垃圾的小工都住在外城东面。”

“你咋知道的?”

“领主给我看过城外分布图。”

狄子陌提起领主,心突然痛了一下。

“少主你看,这城外可比城内热闹多了。”

狄子陌环顾四周。

八点刚过,贩夫走卒,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以物置物的小贩排起一条长街。

“是啊,城内束缚太多,少了这份烟火气。”

谷峰道,“真搞不懂,那么多人削着脑袋,希望留在城内生活。”

“我倒希望留在城外生活。”

“那你就留在这吧,我自己回去。”

“少主,我只是有感而发,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逗你玩儿呢。”

突然。

急促尖锐的警报声划破夜空。

城外的流民闻声而动。

一炷香的时间。

除了狄子陌、谷峰。

偌大的城外没有一个人影。

刚才的警报声是城外宵禁的警告。

同时。

也昭示有敌来犯。

谷峰慌了一批。

“少主,是有敌人来犯北境吗?”

狄子陌把那张纸条塞进嘴里,咀嚼后咽进肚子。

“是我们被发现了。”

“哒哒!!”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狄子陌平静地道。

“谷峰,害你跟我一起受罚,你不会怪我吧?”

“少主,上刀山下油锅,又有何惧,我怎么会怪你呢?”

一只小队将他们围了起来。

“呃,这不是少主吗,我还以为有敌来犯呢?”

罗通阴阳怪气的走到前面。

狄子陌怒而不语,没想到来抓他的又是罗通。

“少主,晚上七点以后,任何人不准出城,您不会不知道吧?”

狄子陌一声冷笑。

“你惺惺作态的样子,真令人恶心,不必多费口舌,我跟你走就是了。”

“你!!”

罗通气得青筋暴起。

狄子陌怒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少主的名讳是你叫的吗?”

罗通余下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话锋转向士兵。

“把人带走!”

……

刑狱司,灯火通明。

邢狱司司长寒起亲自将狄子陌、谷峰关进牢房。

“少主,夜间私自出城,可是要处三十下鞭刑。”

狄子陌后背还是一片血肉模糊,如何再受得了鞭刑,谷峰赶紧挺身而出。

“寒大人,是我执意要出城的,不关少主的事,要处罚就罚我吧!”

“你以为这样说,就会免了少主的罪吗?”

寒起不解。

“少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连夜出城呢?”

能告诉他实情吗?

狄子陌纠结,寒起虽说曾经是领主的部下,可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就连领主也性情大变,寒起可以信赖吗?

“寒大人,我和谷峰只是闲来无事,去城外走走。”

寒起一眼就看出狄子陌说的不是实话。

“少主,你不肯说出实情,要我如何帮你?”

“寒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刚才说的就是实情。”

狄子陌一再坚持。

寒起无奈的摇摇头。

“谷峰,把这金疮散给少主敷上。”说着,递给他一个药瓶。

“寒大人,你上次送的还没用完。”

“拿着吧,很快就会用完的。”

“多谢寒大人。”

狄子陌望着他的背影,自己是不是太谨慎了?

……

城外流民区。

流民区外围是一道栅栏,栅栏旁边是一辆辆汽车残骸,北境不允许任何高级文明产物进到境内。

整个流民区出入口只有一个,由十名侍卫昼夜轮番值守。

一间破旧的毡房内。

一个女孩儿一身男装,打包好为数不多的物品。

“爷爷,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一位老者,穿着一件厚实的长袄,头戴一顶毡帽,双眼炯炯有神。

老者名为贾斯汀,是一名生物学家。

女孩儿名为半夏。

“阿旺已经死了,桃红、山杏,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半夏不情愿地道。

“凡是北境的人,无论是被驱逐或者自动离开的,就永远也不准回来了。”

贾斯汀一声叹息。

“爷爷岂能不知道这些。”

“爷爷,刚才的警报声,不是也警示有敌人前来吗?”

“如果有敌来犯,城内的军队早就出城布防了,现在外面安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那为什么会突然拉响警报?”

“应该是城内有人溜出来了,我想,肯定是奔我们来的。”

“爷爷,你说是少主出城来寻我们,那我们不等他了?”

“出城的人肯定被抓回去了,如果少主暴露出我们,到时,想走也走不掉了。”

“爷爷,你怎么知道城主有危险?”

“半夏,你还记得那天闻到的香味吗?”

半夏一愣。

“爷爷,你是说······噬魂······”

贾斯汀打断她的话。

“半夏,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流民区的人想要离开北境,没人阻拦,同时也意味着北境永远不会再收留这个人了。

茫茫夜色中。

一位老者,一个女孩,一辆独轮车,消失夜幕中。

盏星殿。

暮雪一脸的不耐烦。

“罗通,这么晚前来,又出了什么事?”

罗通一脸的谄媚相。

“领主夫人,照您的吩咐,少主已经被押到了刑狱司。如何处置,还请夫人示下?”

“可曾探明他为何出城?”

“小人问过,反遭到少主一顿呵斥。”

“人已经在刑狱司了,那就想办法让他开口!”

罗通面露苦色。

“领主夫人,他怎么说也是北境少主,私下用刑,怕是不妥。再说,寒大人这关就过不去。”

暮雪秀眉一挑。

“狄子陌的随从不是也跟着一起出城了吗?”

“小的明白,那少主该如何处罚?”

“鞭刑五十。”

啊!!

罗通心里咯噔一下,眼角瞟了一下高高在上的暮雪。

领主莫不是被她迷了心智,怎么会对亲生骨肉下此毒手?

不对,那领主为何又娶了两房夫人?

“你还愣在这儿干嘛?”

“小的告退,小的告退!”

暮雪见‘狄阡’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父亲,我们这么做,是不是过于明显了?”

‘狄阡’阴笑道。

“那也好过明目张胆的处死他,不是吗?”

“这有何区别?

他旧伤未愈,如何再受得了鞭刑?”

“怎么,心痛狄子陌了吗?”

“他何曾尊重过我,我只是担心,我们是不是太心急了?”

“我这叫温水煮青蛙,等他们觉察出来,青蛙已经熟了。”

“哈哈!!”

‘狄阡’喃喃道。

“狄子陌为什么冒险深夜出城呢?”

暮雪茫然道。

“他会不会是要离开北境?”

“那样的话,倒是正合我意!”


刑狱司。

狄子陌怒目圆睁,冷喝道。

“罗通,你要把谷峰带到何处?”

“刑房!”

罗通嘿嘿一笑。

“少主,我可是奉了领主夫人之命,前来问谷峰一些事情!”

“你们的手伸的可够长了,滥用法度,刑狱司乃北境根基,容不得你们在此放肆!”

“少主,请息怒,现在北境的一切事务均由领主夫人处置。换句话说,夫人代表的就是领主,夫人的决断就是领主的命令,少主还想忤逆犯上吗?”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狄子陌突然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令人恐惧,领主已经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难道?

领主已经被他们控制了?

狄子陌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罗通还以为,狄子陌被他刚才的话镇住了。

洋洋得意的将谷峰押到刑房。

谷峰被扒掉上衣,牢牢的绑在刑架上。

罗通拿起烧红的烙铁,缓缓向他走近。

“说吧,你们出城到底所为何事?”

谷峰毫无畏惧之色,义正言辞道。

“就是出城闲逛,不为何事!”

“不要你吃点苦头,我看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滋滋!!”

一股烟雾从谷峰的胸脯上升起。

顿时,肉之为焦。

一股焦糊味弥漫整个刑房。

谷峰忍着锥心的疼痛,闭口不言。

罗通看着一直冒烟的烙铁,坏笑道。

“这滋味不好受吧,说出来,你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呸!!”

“有什么手段你尽管用,我不会皱一下眉头!”

“哼!”

罗通将烙铁又插回炭火中。

“别以为我拿你没辙,夜还长着呢。那天你当街殴打我,今夜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

“真后悔,那天没有宰了你!”

“不要逞口舌之利,怕你是没有这个能耐。”

罗通脸一沉。

“给我狠狠地打!”

“住手!”

一声断喝响彻刑房。

寒起随声而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罗通,令他惶恐不安。

“谁给了你一颗狗胆,居然敢到刑狱司撒野!”

罗通愣了一下,故作镇定。

“寒大人,我,我可是奉了领主夫人的命令,突审谷峰。”

“呸呸呸!!”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罗通摸了一下溅在脸上的口水,这老东西,晚上吃的啥,这么臭?

“这,这是刑狱司啊。”

“亏你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此乃刑法重地,岂容你在此撒野,赶紧滚蛋!”

“我可是奉了领主夫人的命令。”

“呸呸呸!!”

罗通慌忙一闪,嘴角还是被溅上了口水,他厌恶的擦了一下嘴角。

引得刑房里的人一阵嗤笑。

寒起喝道。

“如果不是看在领主夫人的面子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岂能饶你!”

看这架势,今夜是审不下去了。回去,如何对领主夫人交代?

罗通突然心生一计。

“寒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刑法重地,那大人你是不是更应该严苛律己?”

寒起被他反问一句,默了数秒。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天对少主执行鞭刑的乐平,并没按规定行刑,手上收了几分力道,寒大人不会看不出来吧?”

寒起没想到居然被罗通将了一军。

“乐平那天身体不适,身体难免会少些力气。”

“寒大人说的理由过于牵强吧,我问过乐平,是寒大人授意他……”

寒起冲着他张大嘴巴。

“……”

罗通赶紧低头,躲过口水一劫。

“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

寒起喝退众人。

狄子陌扶谷峰坐下,给他敷上金疮散。

“对不住你,让你遭受皮肉之苦。”

“这点伤不碍事。”

寒起肃穆道。

“子陌,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想再出城怕是难了,告诉寒起,也许他有办法查清缘由。

“寒伯伯,不是我信不过您,毕竟此事关乎领主安危,我不得不犹豫。”

狄子陌把纸条的事说了出来。

“最近,领主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诧异。”寒起来回踱步。

“照你刚才这么说,现在领主安危的确令人担忧。

半夏这个人行事也够谨慎,居然要去城外告知此事。

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从罗通深夜突审谷峰来看,应该不像是什么圈套。

应该是半夏顾忌个人安危,才将我引到城外。”

“嗯,有道理。”

谷峰道,“现在领主把一切事务交于二夫人来处置,更是又发布禁止探视的命令,摆明了是不让我们接近领主。

少主这才深夜出城。”

狄子陌不由得脊背发凉。

“这越发令人感到恐惧,无所适从的恐惧感。”

寒起情急道。

“子陌,你那天硬闯进去,看到的是你父亲领主吗?”

“虽然,当时屋里灯光昏暗,但我非常肯定看到的就是领主。”

狄子陌顿了一下。

“只不过……”

“你发现了什么?”

“也没发现什么,就是领主的嗓音好像变了。”

寒起楠楠自语道。

“难道传言,只是传言吗?”

“寒伯伯,什么传言?”

“哦,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已。”

“对了,寒伯伯,摄政王是怎么死的,为何没有发丧呢?”

“说是得了恶疾,害怕传染,就没有举行丧事。”

“那你知道,摄政王的尸体埋在哪儿吗?”

“你问这干嘛,难道你怀疑……?”

狄子陌干笑道。

“摄政王在北境怎么说也是风云人物,丧事办的如此草率,只是好奇问问。”

寒起对狄子陌的说辞,自然是不相信。

“摄政王的墓就在永定山上。”

寒起话锋一转。

“子陌,你可不要再做傻事!”

“不会的,寒伯伯放心吧,挨鞭子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狄子陌脑海闪出的念头,确是找机会撬开左寒的墓。

“只能委屈你们在这住一晚上了。”

寒起抬脚要走,谷峰问道。

“寒大人,明天他们会不会对少主下毒手?”

“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吧。”

狄子陌看着谷峰身上的烙印。

“很疼吧。”

“敷了药好多了,倒是少主你,旧伤未愈,明天如何受得了鞭刑?”

“寒大人的金疮散的确是奇药,我感觉好的差不多了。”

“少主,你就别安慰我了,明天我替你受这鞭刑。”

狄子陌会心一笑。

“你的心意我领了,就怕是你有心,也不可能替我受刑。”

“少主,传言是什么?”

传言,古书记载,世上有一种噬魂香,可令死人复活。

狄子陌浅浅笑道。

“没什么,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是难熬。”


次日。

相同地点,相同时间。

刑狱司左侧10米,一片空地上。

立着一排鞭刑架,鞭刑架高米,木头所制,牢固异常。

刑架下除了狄子陌,还有谷峰、乐平、南门守将山葵。

所有人都是上身赤裸,双手双脚绑在刑架上,整个人呈‘大’字形,一字排开。

刑场四周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

听雪城里的人几乎是倾城而出。

北境少主距离上次鞭刑仅过了三天。

围观人群除了震惊,本想彼此交换一下心得。

皆因一人在场,全部噤声。

全场寂静如斯。

暮雪依东而坐,身穿浅色蓝缎棉衣,雾眉淡画,绵延如远山青黛。

发间琉璃镶金乌苏簪子,熠熠闪着金光。

目光阴冷地勾着刑架下的狄子陌,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看着狄子陌健硕的身躯,胸脯横阔,暮雪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燥热……

一旁的罗通,神采飞扬的盯着刑架上的狄子陌。

身后,六名亲卫如铁塔一般筑起一道不可撼动的屏障。

寒起环顾四周,冲着暮雪微微欠身,朗声道。

“少主以及随从谷峰,因为夜间私自出城,触犯了北境律法,当鞭刑三十。”

“执鞭人乐平,南门守将山葵,因为玩忽职守,当鞭刑五下。”

话音刚落。

罗通在暮雪的示意下,挺身而出。

“等等!!”

“少主属于累犯,这次又是主犯,理应加重刑罚,当鞭刑五十!”

寒起怒火上冲。

“呸呸呸!!”

罗通本能的躲了一下,其实。他们之间隔了半箭之地。

“哪来的一条野狗,在此呲牙,北境律法岂由尔等宵小之辈亵渎?”

谁给你的狗胆在此大放厥词,如何处罚,自有公断,这不是你泄私欲的地方?”

“是领主……”

“住口!!”

暮雪一声呵斥,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明眼人一看就知,寒起这是在指桑骂槐。

暮雪身体里的那股燥热,迅速转移到脸上。

火辣辣的。

烫手……

“去刑场监刑!”

暮雪当下能想到彰显自己身份的,也只有命令罗通去刑场监刑。

罗通趾高气昂的走到刑场,站在狄子陌身后。

哪怕做一只狗,他也要做条贵妇犬。

四名执鞭人抖落刑鞭上的水,胳膊猛的用力一轮。

“啪啪啪啪!!”

谷峰、乐平、山葵,他们后背顿时裂开一道口子,一道鲜红令人触目惊心。

狄子陌后背本就血肉模糊,一鞭下去,顿时皮开肉绽。

寒落痛彻心扉,顿时泪如雨下。

周管家多么希望能替狄子陌受过。

两个人互相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一鞭撕心裂肺。

三鞭几乎就会休克。

五鞭结束。

乐平、山葵的后背亦是一片模糊,鲜血染红了整片后背,二人已昏死过去。

罗通看着狄子陌血肉模糊的后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三十鞭结束。

谷峰的后背已经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整个人已经没了意识。

狄子陌面色苍白,眼神迷离,尚存一丝气息。

后背的血肉四处飞溅,森森白骨,历历在目。

观刑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暮雪起身。

罗通抹了一下脸上溅到的血肉,屁颠屁颠的跟在暮雪身后。

寒起命人将狄子陌、谷峰抬回住处。

他们已经口不能言。

寒落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在狄子陌身边。

两天后。

狄子陌缓缓睁开眼睛。

寒落喜极而泣。

“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说罢,滚烫的泪珠滑落俏脸。

狄子陌面露苦笑。

“我没那么容易死的,谷峰怎么样了?”

“周大叔在照顾他,他比你早两个小时醒的。”

寒落气呼呼道。

“哪有父亲如此对儿子的,领主还是你父亲吗?”

对啊!

领主还是我父亲吗?

狄子陌悲从心来,如果是,为何变得如此狠辣?

周管家走了进来。

“少主,你终于醒了。”

“谷峰怎么样了?”

“最毒不过妇人心,派了条狗在刑场监刑。又有乐平前车之鉴,执鞭人都是用尽了全力,你们能挺过这三十鞭已是万幸!”

周管家老泪纵横。

“可怜少主,旧伤加新伤,我,我还担心少主再也醒不过来了。”

狄子陌提起真气,撑到最后一刻,也以为自己死了。

“周管家,这两日辛苦你了。”

“少主,千万别这么说,我恨不得替你受过。这两日多亏寒姑娘,寸步不离守在你身旁。”

狄子陌言道,“寒落,谢谢你。”

“每次为你敷药,我多么希望是最后一次,从小到大,已经不记得为你敷过多少次药,我不想再为你敷药!”

寒落幽森的眸中饱含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滑落面庞。

“我情愿受伤的是我!”

狄子陌觉察出,寒落异样的情愫在滋生。

他一直把寒落当亲妹妹一样,看来,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说清楚。

“寒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受伤了。”

十天后,狄子陌才能自己下床,勉强走几步。

谷峰的状况,跟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寒落中途回家换过几次衣服,转述了父亲寒起带回的一个消息。

“严冬寒失踪了!”

狄子陌一脸茫然。

“严冬寒可是摄政王一手提拔起来的,难道,摄政王一死,领主在排除异己?”

寒落接着说道。

“我哥哥从军队也带回一个消息,领主昔日的两名部将,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狄子陌隐隐觉得,有一只黑手在操控北境的命运。

如果是领主,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如果是领主排除异己,那为何连昔日的部将,都受到牵连?”

谷峰如坠云雾。

“无缘无故失踪这么多人,还都是身居要职,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狄子陌也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寒落不安地道。

“子陌,父亲让你最近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莫落人口实,害了自己。”

“嗯,我会小心的。”


雪花,不期而至。

鹅毛般的大雪,像一个个精灵铺天盖地。

北境一片银装素裹。

狄子陌汗毛竖起,后脊发凉,却不是来自寒冷。

“少主,你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

“谷峰,我,我的功力尽失,不管怎么努力,都提不起真气!”

“啊!!”

谷峰一声惊叫。

“少主,莫不是鞭刑所致?”

狄子陌又尝试吐纳运行真气,怎奈胸中气息全无,颓废的瘫坐在床上。

“我岂不成了一个废人?”

“少主,距上次鞭刑才不过半月而已,你不必忧心,假以时日,一定会恢复的。”

难道时间真会把失去的真气还回来吗?

狄子陌也不敢肯定。

眼下,这是唯一能安慰自己的理由。

“谷峰,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气力还在,只不过刚恢复四五成而已。”

“但愿如你所说,假以时日,真气会回来。”

“少主,一定会的。”

“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少主!”

周管家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周管家怎么了,又跟厨娘置气了?”

“不是的,罗通又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谷峰不安的问道。

“不会又是来拿人吧?”

“说是带来了领主的任命。”

“任命?”

谷峰冷笑道。

“怕是领主夫人的任命吧!”

狄子陌虽然对罗通恨之入骨,突然想起了寒起的告诫。

“周管家,让他去偏厅候着。”

“是少主。”

狄子陌带着谷峰来到偏厅。

“参见少主。”

罗通极不情愿的施礼问候道。

“见我所为何事?”

“领主夫人任命少主为城门守卫,即刻赴任!”

“什么,堂堂的北境少主居然去守城门?”

谷峰怒不可遏质问道。

“有情绪别跟我嚷嚷,去找领主夫人,少主可以不去,但是后果嘛……”

罗通言语中透着挑衅的意味。

“少主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外面天寒地冻,如何吃得消?”

谷峰打起感情牌,反遭到罗通讥笑。

“领主夫人已经很仁慈了,过了半个月,才让我来宣告任命。”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谷峰,注意你的态度,你以为你们还在刑狱司吗,有寒大人替你们撑腰?”

“谷峰,别说了。”

狄子陌眉目肃然,语气中阴有严厉。

“回去转告二夫人,我接受任命!”

“少主,你的身体……”

“既然你担忧少主的身体,那你就陪着他一起去守城门好了。”

罗通坏笑道。

“谷峰,虽然没有对你的任命,但多一个人守成门,就多一双眼睛,这样的话,想偷偷溜出城的人,也会心存忌惮。”

“少主,小的告辞!”

谷峰气得暴跳如雷。

“少主,罗通这条狗,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赤裸裸的讥笑,这你都能忍?”

“不然呢?”狄子陌淡淡道。

“骂他一顿也好,最起码能出口恶气!”

“你刚才也说了,他只是一条狗,骂完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少主,你不会真的去守城门吧?”

“罗通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如果不去,就是忤逆犯上,免不了又要挨鞭子。”

“领主到底怎么了,他还是你父亲吗,怎么会往死里整你?”

狄子陌也很想知道。

领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狄子陌跟周管家说明缘由,安抚好谷峰的情绪,只身一人顶着漫天风雪,来到南城门。

城门守将山葵跟着吃了瓜落,受了鞭刑,并没有对狄子陌心生恨意。反倒是对领主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

城门守卫做梦也想不到,会和北境少主一同守城门,一脸的自豪。

在他们心里,毕竟狄子陌可是北境未来的领主。

狄子陌此时,想的却是如何能恢复真气?

……

北境西方300里处。

两个黑点在雪中艰难跋涉,在茫茫白雪中显得分外突兀。

半夏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不满的数落道。

“爷爷,再这么走下去,我们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你这孩子,怎么口口声声都是死?”

“我们的独轮车都拿来烧火取暖了,吃的也只够三天了。”

“坚持一下,进了前面那片山林,我们就有办法了。”

半夏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突然紧张起来。

“爷爷,这不是去恶土的路吗?”

“想不到你还记得这条路?”

半夏撅着小嘴,嘟嘟囊囊道。

“在北境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再说,当年我们好不容易从恶土逃了出来,如今却要回去。”

“还有,过了那片林子,还要穿过一座城市,如果碰到那里的掠夺者,我们怕是小命都不保。”

贾斯汀宽慰道。

“放心吧,爷爷在前面的城市里有秘密基地,不会有事的。”

“爷爷,你骗我,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这是不得已的下策,所以没跟你说。”

半夏喜上眉梢。

“爷爷还有上策,那上策是什么?”

“上策就是赶紧赶路,不然我们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冻死!”

“爷爷,你笑我。”

“你这孩子。”

“对了爷爷,你怎么肯定我爹爹没在北境?”

“那我问你,在北境你可看到大战前工业文明的产物?”

半夏沉默了许久。

“进出听雪城的凭证——路引,那上面的照片是用照相机拍的,用来证明我们的身份,除此之外,好像没有。”

“不对,那火柴、打火机、手电筒算不算?”

贾斯汀笑道。

“那只能算初级文明。”

“那警报声是怎么来的?”

“那是手摇机械类发出的警报。”

半夏不依不饶。

“北境没有汽车,没有飞机,也没有枪······那钢铁、玻璃、塑料总该算吧?”

“你还跟爷爷杠上了,你说的那些都是大战前遗留下来的产物,当然不能算。”

“爷爷,你说的这些跟我爹爹有什么关系?”

“北境连电都没有,更别谈有什么实验室了。”

半夏越听越糊涂。


贾斯汀解释道。

“ST病毒并没有消失,你父亲是迄今为止最顶级的生物学家,如果他在北境,领主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领主也许不认识我爹爹。”

“各地的领导者应该没有不认识你爹爹的。”贾斯汀顿了顿。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才想要把少主引到城外,也好顺便探听一下你爹的消息。”

“哦,是这样,那北境的人怎么都不戴口罩?”

“北境听雪城城外有一大片隔离区,是干什么用的,我们刚到北境时,就在那里隔离了一个月,你忘了吗?

还有谛闻,只要有人感染了病毒,它一闻便知。”

“爷爷,你是说城门守卫牵的那条恶狗?”

“那可不是普通的狗。”

“爷爷,你说北境的城主为什么要摒弃现代文明,就连所有的规制都在仿制古代。”

“正是高度文明毁了这个世界!”

“哦······爷爷,领主不会是想当皇上吧?”

“不好说,不好说啊,权力可是会让人成魔,成了魔,还有什么事做不了的?”

半夏泪光莹然。

“来的时候,有阿旺、桃花,还有山杏,如今,他们都不在了。”

贾斯汀宽慰道,“半夏,你不用过于忧伤,如今这乱世,人命不及蝼蚁。”

半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北境南城门。

谛闻,双肩平落,前腿直而粗壮,两只前爪撑在地上,通体白毛无一丝杂色。

威严肃穆,注视进出城的人。

狄子陌看着其他城门守卫盘查进城、出城的人,心中对自己的处境充斥着不满、不安的情绪。

他决定再去找半夏,也许从那里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时。

从城内走出一支小队,为首的正是罗通。

谛闻挨个人闻了一遍,安静的蹲回原处。

罗通对山葵展示了一下领主夫人的腰牌,带队出了城门。

路过狄子陌时,眼神尽是嘲讽瞟了他一眼。

······

“你进城干嘛?”

城门守卫陆海洋,拦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盘问道。

“大哥,用不着天天盘查吧,我是给城里刘掌柜做工的彪子。”

“少套近乎,谁都甭想蒙混过去。”

狄子陌手持长枪,站在一旁没有言语。

陆海洋仔仔细细搜了个遍,最后在彪子内衣口袋里翻出一个单筒望远镜。

“这是什么,进城者不准夹带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针都不行,你不知道吗?”

“大哥,行个方便!”

彪子左右瞟了一眼,摘下腕上的手表。

“大哥行个方便,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

陆海洋义正言辞道。

“还想有下次,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北境律法!”

彪子苦苦哀求,引来不少人围观。

城门守将山葵走过来,喝退围观的人。

“来人,将这个夹带私货的人驱逐出境!”

彪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求求你们了,千万别把我赶走,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山奎不为所动。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人带走!”

“我去吧!”

狄子陌走了过来。

山葵看了他一眼,思量片刻,这也不违反规矩。

“少主,路途遥远,那就有劳你了。”

狄子陌和其中一名城门守卫胡达,押着彪子向城外走去。

“呦,少主,这人犯了什么事儿?”

迎面又碰到罗通回城。

狄子陌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径直向前走去。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两人相互对视数秒。

“磨蹭什么,赶紧走!”罗通喝道。

同时,吩咐手下的人押着六名流民向城内走去。

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话。

“少主,对这些不守规矩的人,就应该把他们驱逐出去,你说是吧?”

“哈哈哈……”

胡达气不忿儿道。

“少主,刚才那人是谁,怎么如此嚣张?”

“一条疯狗而已!”

狄子陌内心惶恐。

刚才那人就是给自己纸条的人,他们为什么会被带进城内?

“胡达,刚才被押进城的流民,你认识吗?”

“认识,他们都是负责运送盏星殿生活垃圾的人。”

“那你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几个。”

“他们当中有叫半夏的吗?”

“半夏?”

“好奇怪的名字,没有听过?”

难道送纸条的人就是半夏?

狄子陌也不能肯定。

外城三十里处。

“彪子,这里已经出了北境,你自求多福吧!”胡达说道。

“这荒山野岭的,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彪子万念俱灰。

“这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胡达恭敬的对狄子陌道。

“少主,我们回吧。”

狄子陌掏出身上的几张油饼,递给彪子。

“北境的律法谁也不能违背,就是我也不能例外,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狄子陌少主的身份被罚守城门,北境早就传开了。

“谢谢少主,这位兄弟说的对,是我自己惹的祸,怨不得别人。”

彪子接过油饼,转身走进冰天雪地中。

……

“少主,你吃不惯我们的伙食吧?”

胡达嘿嘿一笑问道。

“也不是吃不惯,是周管家每天非要让我带几张,我拗不过他,只好带着。”

“少主,虽然跟你一起只待了五天,但你和那些有权势的人不一样。”

“是嘛,有什么不一样?”

“你为人随和,从不仗势欺人。”

“呵呵!”

狄子陌到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你来北境多久了?”

“少主,已经五年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胡达沉默片刻。

“现在是什么样子不清楚,我来北境之前,外面的世界就是人间地狱。”

一路上。

俩人你言我一语的扯着闲篇儿。

回到南城门时,太阳已经西落。

狄子陌心中一紧。

出了什么事?

谷峰、周管家拎着大包小裹站在城门下。

“你们这是干嘛呢,怎么站在这里?”

不待二人回话。

这时。

罗通从内城门走了出来,腆着胸脯趾高气昂地道。

“见过少主。”

狄子陌淡淡道。

“你不会专程是来看我的吧,有什么事儿,快说?”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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