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前面就是我家了。”一向混不吝的赵森,意外的有些局促。
潘渊懿瞥了他一眼,嘴巴一歪:“你扭捏什么?真想我给你当夫人?”说着手臂搭上赵森肩膀,用手把赵森的头扭了过来:“怎么,你这清平街的看不起我喜乐街的?”
“少爷不敢,我这不是觉得您到哪都是夹道欢迎,怕您一时间体会不到鳝饿有鲍难受吗。”眼见潘渊懿并不在乎,赵森立刻就笑嘻嘻的开起了玩笑。
潘渊懿翻了个白眼:“一会我一定在你妈那告你一状。”
潘德在一旁挤眉弄眼:“你有罪受咯,谁不知道我家少爷人称阳光开朗大男孩,诚实可靠小郎君,你妈一定让少爷对你立棍单打。”
“好啊你小德子,你也敢取笑我。”
三人说说笑笑,拐进了胡同。
没走两步,赵森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向前狂奔。
二人对视一眼,摸不着头脑,快速追赶上去。
“妈,妈!”只见赵森来到一栋无人房屋前,一边大喊,一边往里面冲。
潘渊懿二人这才赶到门口,眼前已经不见赵森身形,只听见内屋传来一阵阵犹如野兽般的嘶吼。
等到二人来到赵森身旁,只见赵森跪倒在地,双手疯狂砸向地面,旁边是四散的指甲,眼眸通红,留下道道血泪,出门时整好的头发披散,好似地狱恶修罗。
“赵森,怎么了,你先冷静。”
“我妈出事了,我妈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妈出事了,我妈出事了,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赵森低头自顾自的嘟囔,越说越快,越说越快,突然抬起头就要往外冲。
“冷静!”潘渊懿一把拉住赵森,擒龙式将赵森双臂禁锢,“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赵森像是被重锤敲击,浑身瘫软在潘渊懿怀里:“东西丢了,我妈死了。”
顺着赵森目光看去,床角一抹暗红血迹在朽木床上分外刺眼。
“少爷,少爷你要帮我,求求你,帮帮我,求求......”赵森猛地抬起头,眼中光芒像是溺死之人看见浮木,挣脱潘渊懿的怀抱,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潘渊懿环顾四周,除却血迹之外,便只剩平日蚁食风化的痕迹。
潘渊懿收拾心情:“走,我们先回家,这件事我一定帮你。”
三人来时兴高采烈,走时两人面色阴沉,一人垂头挂在两人中间,精气尽失。
......
喜乐街,烟柳巷,春风阁。
“呦,小少爷,您今儿个怎么进了烟柳巷呢,要红姨我找几个雏儿陪陪您吗?”远远胭脂红望着径直走来的潘渊懿,开口调笑。
“怎......”等到胭脂红看清楚潘渊懿面上寒霜,眼中杀气一闪而逝,刚要张嘴询问,却被潘渊懿抬手打断:“红姨,我要你帮我。”
胭脂红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不再着急,反而张嘴问道:“小少爷说笑了,我一介青楼女子,哪能帮上您什么忙,莫非您今日真要开开荤?潘都尉知道吗?若是你自己猴急,我可不敢,你父亲会把我着春风阁掀了的,还是......”
不待胭脂红把话说完,潘渊懿抬头望着她伸出手指:“第一,我父亲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之地,却每月固定来此处三次;第二,风尘女子,不配我喊一声姨;第三,我妈不会在乎普通女子。”
声音一顿:“所以,你要么是我父亲手下眼线,要么是与我父亲有交易,无论哪种,你都能帮我。”
胭脂红越听眼睛越亮,听完之后,笑意盈盈:“少爷您这猜测,连我自己都信了,可人家只是一个开青楼的啊。”
“红姨,我再喊您一声红姨,我今日没兴趣打岔,要么帮我,要么日后叶城再无春风阁,胭脂红,你自己选。”潘渊懿面冷嘴更寒,死死盯住对面。
胭脂红收敛笑意:“你父亲知道你这么对我说话吗?”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胭脂红沉默一瞬,挺直腰身:“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赵森家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一切。”潘渊懿缓缓说出来意,声音森寒。
“破天刀张顺。”
潘渊懿听到名字,沉默一瞬,旋即脸色更加狰狞,浑身白光如同白焰闪烁,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想了想,回身对着胭脂红鞠了一躬:“谢谢您,红姨。”
......
都尉府,威虎堂。
潘渊懿面带煞气冲进威虎堂,不见父亲,正要离开,瞥见了桌上一块铁制令牌,背后虎啸山林,正面潘字闪烁寒光---都尉府,都尉令。
潘渊懿想也不想,拿起令牌放在袖中,抽身便走。
回至房中,从床下拉出一个木匣,打开只见寒光凛冽骇人心魄。
潘渊懿探手一抓,两截铁杆一拧,随着机括一声脆响,一杆丈二长枪屹立房中。
枪身迎光隐有暗纹,细看确是片片堆叠,宛若龙鳞。枪身黑色龙身盘旋而上,龙尾含住枪尾,尾部鬃毛凝聚如同笔锋而立,及至枪颚,龙口大开,吐出三刃,一长刃居中犹如长剑,两短刃向内如同横刀,三刃开有血槽,正是潘寒山为潘渊懿习武锻炼而特意请人以沉铁打造而成的大枪---苍龙穿天。
枪成之日至今,五年。潘渊懿喜爱此枪,日日操练,日日枪不离身,直至长大,主习文道,方才把枪收入匣中,放于床下。
潘渊懿独自提枪奔出府去,足下风雷渐起,顾不得喜乐街行人侧目,顾不得叶城街人人驻足,前路直指长平街---城主府。
在潘渊懿一路奔走之时,都尉府。
“老爷,你就任由懿儿这么去吗?”
“哈哈哈,胸有意气,自当一泻如雷,所谓大凡物不平则鸣,难道我儿在这叶城之中,还不能鸣个痛快?就让他去,我看着鲍东明能耐我儿何。”
正是潘寒山与化歆妍夫妻二人。
......
潘渊懿一边奔走,一边止不住的怒火勃发,望向手里长枪,眼神坚定。
自此枪入我手,五年有余,尚未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