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大人,小人替少爷向大人问好。”潘德一见鲍亮,急忙抢先上前一步,抱拳躬身。
“记起来了,潘德是吧?”车厢中鲍亮右臂托腮,面带微笑。
“是的,大人。”
鲍亮低头:“潘少,您这家仆好没规矩,哪有主人没说话下人先张嘴的呢?”
说完眼睛一眯:“要不要我替您教训这个没规矩的?”像极了毒蛇。
随着话语出口,轿后四个家仆齐齐上前一步。
潘渊懿神色不变,往前半步将潘德掩于身后,双手一拢,放在胸前,笑道:“鲍少爷,鲍大人,你莫要怪罪我这不成器的兄弟,实在是小弟我有难言之隐,不得已借他来试试您的口风。”
“哦?”鲍亮闻言,直了直身子。
“说起来怪让人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一向存不下什么钱财,往日里总见哥哥你往前面巷子里进,今日看见您的车架,就想着能不能借点钱财,让我也进去开开眼界。”
“素来听闻潘都尉治府甚严,你也不怕走这一遭进不得家门?”
“况且,本官两袖清风,哪里会带什么钱财去往这烟花之地?”
“哦,小弟听明白了,还是大人高,我只听说过有化缘的,还没听过,哦,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潘渊懿说着望向旁边的报摊。
“小少爷,光天化日!”
“哦,对对对,哈哈哈,不愧是卖报的,小郎君刚好提醒我,还从没见过光天化日的!”
“你!”,鲍亮脸色涨红一瞬,随即平复,狭长眸子望了望潘渊懿,又眯了眯,盯着卖报小郎君,回头说到:“潘少好口才,郎君好机敏,这文修一道二位着实天赋异禀。”
说罢,身上淡白色光芒闪动。
“告辞。”二字刚刚出口,街上微风拂面———初秋春风,生杀相易。
潘渊懿只觉如电流过身,猛的听见小郎君周身发出刺耳声音,如同西风烈烈啸大旗,全身鼓胀,先是衣衫密密麻麻开裂四散纷飞,而后全身血肉痉挛,道道血柱如同暴雨梨花,而后一头栽倒在地。
潘渊懿脸色难看,一个箭步冲到小郎君身边,身上同样光芒闪动:“定而后能静!”一言诵出,如春水乍起复平,血柱不再喷溅,小郎君呼吸逐渐平稳,头一歪,昏迷过去。
直至此时,百米外青色轿子上方有声音轻飘飘传来:“当街诽谤朝廷命官,小惩大戒,以儆效尤。”
潘渊懿抬头,忽然笑了笑,直起身来,手臂前伸,指着远去的轿子:“倒海翻江立乾坤。”霎时间天地倒转,前后相异,不动的三人急速接近远去的轿子。
然而鲍亮恍若未觉,只是在二者相距十米之时,开口说道:“潘……”
一只拳头呼啸而至,一击击在鲍亮之口,只来的及说出一个“潘”字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让你潘。”拳势奔若雷霆。
“我让你装逼。”双拳势若浪涌。
“给你脸叫你一声鲍少,鲍大人,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城主府妾生子,也配在我面前当纨绔?”一句话说完,双拳力如山崩。
“当着我的面用文道之力,你是真不拿都尉当白菜啊?城内禁绝超凡你不懂?”拳势稍歇,足下又起烈火疾风。
“早起一届入青云你了不起?谁还不是一个九品候补?你跟我说下不为例?你点谁呢,你点谁呢?”青色大轿碎屑纷飞。
“我不学武,是没求先天神通,你真当我跟你一样近身细狗?”潘渊懿一边碎碎念,一边拳脚不歇。
旁边处理了四个家仆的潘德望着这一幕,双手扶额,“少爷又开始了……真不拿学文莽夫当莽夫?”心下暗自嘀咕。
“小德子,带上小郎君,我们走。”潘渊懿头发一甩,整了整略有散乱的长袍,低头斜视一眼昏迷过去的鲍亮,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
“父亲,事情就是如此。”跋扈一时的潘大少瑟瑟发抖。
潘寒山起初眉头紧皱,听完讲述、却是恢复了盈盈笑意“此事错不在你,无须担忧,这鲍亮着实胆大,竟敢对普通人用大道之力,说不得为父还要去城主府讨个说法。”
“好的呢,爸爸~”瑟瑟发抖的潘大少继续跋扈一时。
“潘德,你们下去吧,我与懿儿有话要说。”
“是,老爷。”
眼见四下无人,房屋一片寂静。
少顷,潘寒山身上一股威压稍纵即逝。
“的确无人。”
“父亲,非我莽撞,鲍亮“潘”字出口之时,我隐约瞧见一抹金色,心下不敢确定,又不敢让他张口,这才借故发难,现在,我确定了,那是六鹤令。”
大夏各地城主皆由文渊阁派出,文官一品绯袍仙鹤补子,是大夏顶峰,人间文圣。故而文道一脉传讯及身份识别,皆用鹤令,文相九鹤,州六鹤,道三鹤,府一鹤,城则无有鹤令。
正常而言,一城之主一生都难有资格得见六鹤,而今一区区妾生子,九品候补,居然手持六鹤令向潘渊懿发难,其中意味,令人深思。
“我原以为鲍亮只是想替他在大青云中被我压了一头的弟弟出头,直到看见六鹤令,觉得此事不简单。”
“不错,亏你急智,要不然让他把那句话说完还真不好办,为父要思量一番。”
“嗯?不对,你刚才说你压了鲍亮弟弟一头?我记得他大青云三百余名,你四百余?”
“呃......哪有,你听错了,我明明说的是坑他一把。”
潘寒山见状一笑,手指轻点,“你呀你。”接着问道:“你如何看待鲍亮?”
“我能怎么看,六鹤令,城主府,先我一届的九品候补,我躲着看呗。”
“你躲着看还把人家一顿好打?”潘寒山又气又笑,“算了,还是那句话,有风有雨先知会你爸。”
“好嘞爸,躺平的二代谁不喜欢呢~您忙,我去找小德子玩。”
潘渊懿躬身倒退,嘴角笑意不减。
咔~
潘渊懿望了望屋外太阳正好,伸了懒腰,嘴角一撇。
“鲍亮?土鸡瓦狗。”
“六鹤令?不过如此。”
两道心声暗地惊雷,却又不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