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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嘉靖,金榜题名广告+结局

范凌恒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人在嘉靖,金榜题名》,是以范凌恒范凌云为主要角色的,原创作者“范凌恒”,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徐阶: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他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张居正:这个学生是我教出来的,对,没错,从乡试到殿试他都是第一。戚继光:不,他是我的学生!别忘了,他在福建时候,兵法是我教的!“老师,你能教我什么?”年仅五岁的朱翊钧怯生生问道。范凌恒看着未来年号万历的皇太子,笑眯眯道:“天文、地理、哲学、政治、数学、物理、化学,你想学什么?”“听老师安排”“来,我给你讲一讲生产......

主角:范凌恒范凌云   更新:2024-10-22 07: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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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范凌恒范凌云的现代都市小说《人在嘉靖,金榜题名广告+结局》,由网络作家“范凌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天安利的一篇小说叫做《人在嘉靖,金榜题名》,是以范凌恒范凌云为主要角色的,原创作者“范凌恒”,精彩无弹窗版本简述:徐阶: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他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张居正:这个学生是我教出来的,对,没错,从乡试到殿试他都是第一。戚继光:不,他是我的学生!别忘了,他在福建时候,兵法是我教的!“老师,你能教我什么?”年仅五岁的朱翊钧怯生生问道。范凌恒看着未来年号万历的皇太子,笑眯眯道:“天文、地理、哲学、政治、数学、物理、化学,你想学什么?”“听老师安排”“来,我给你讲一讲生产......

《人在嘉靖,金榜题名广告+结局》精彩片段


繁星下,范凌孟目不转瞬的看着正厅大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屋内几人的影子映在纸窗上。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范凌恒的肩膀道:“恒哥儿,他们要出来了,放心吧……”

但实际上,虽然范凌孟胸脯拍的邦邦响,但他心里也没底,只是情况如此,他只能捡点好听的说。

范凌恒心里更没谱!

据他了解,杨知县作为正七品官员,月俸才有二两银子,孟教谕每月更是只有一两半的俸禄。

一千两银子……一个清廉的县级父母官要做四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够。

当然,其他的津贴项不算在内,比如差旅津贴,包括官员上任时的“道里费”,地方官员朝觐时的“盘费”等。

杨知县受命去趟广州府,可以补贴10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在这个年代,换作普通的四口之家,足够二十年的花销。

范凌恒悲观的想道:“自己的鱼丸真能值这么多钱么?难不成最后只能向盛若海低头?”

就在这时,正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屋内的烛光给漆黑的院子里带来些许亮光,范清儒朝两人挥了挥手。

“凌恒,你哥这事儿迫在眉睫,一会儿就让凌孟陪你去钱庄支银子……”

范清儒把宗族的决定转述给了范凌恒。

“你哥这五十鞭怕是少不了……但你放心,你范二爷会去提前走动走动……。”

“至于鱼丸,我们准备把你家人全部安排到广州府,潮阳的市场太小,广州那边富人多,价格也能卖的上去。”

“鱼丸的方子就还让你的家人保管,不用给其他人说,做好的鱼丸五五分账。”

范凌孟一脸喜色,推了推范凌恒:“恒哥儿,这么一来你就不用再担心伯伯他们再受盛家的欺辱了。”

范凌恒回过神,正衣冠,双手作揖,身子躬成九十度:“多谢族长大人抬爱,宗祖恩情,小子一定铭记在心。。”

范二和范松闻言,抚了抚长须,暗道:“最起码这小子还不是个白眼狼。”

范清儒看一眼范凌恒,丑话说在前面:“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宗族不图你什么,只求你能高中进士,为官为政不要忘记在潮阳,还有着你的宗族存在。”

“我听范凌孟道,你梦中悟道,有博闻强记、有过目成诵之能,小小范氏或许在未来对你的帮助有限。”

“但你姓范,你强则范氏强;范氏强则未来也会反哺于你。”

“若你真有心,便多帮帮范凌孟,他未来会替代我成为家主。”

“你中进士,他会领导着范氏成为你的助力。”

范清儒人老成精,从范凌恒入学宫之后的表现来看,他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忘乎所以。

除了每日固定去孟教谕家学习功课外,唯一一次出格的行为就是陪着范凌孟去富春园。

范凌孟还把他范家布行做赌注给押了出去。

但他有了鱼丸方子,自家贩卖;

给范凌孟讲了这么多那个叫“地理”的学问,也知道了家族有走私生意,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想要主动参与宗族内部事宜的苗头。

这证明什么?

范凌恒把范凌孟当成朋友,但他没有把整个范氏当做可以信任的对象。

简单来说,他没有真正的把自己当作范家人!

范清儒固然可以凭借族规强压范凌恒做事。

但强扭的瓜不甜,本来能出十分力,真做事的时候磨洋工只出一分力,这岂不是做无用功?

但细细想来,范凌恒对宗族无感,但对朋友却维护有佳,趁着这次盛家发难,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他。

把他的家人送到广州好好保护,让范凌恒没有后顾之忧;再送他的家人一条生财之路,可以让他安心读书。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范清儒相信范凌恒对宗族的态度自然会有所改观。

他想了想,语重心长道:“世间万事万物都只有一个理,个人站的位置不同,看法不同而已。譬若看一条河的对岸,站在河的南边,北边就是对岸;站在河的北边,南边就是对岸。”

“范氏能成为你最大的助力,就看你怎么看待范氏了。”

范凌恒听了范清儒的话,心中五味杂陈,甚至鼻头有些发酸。

习惯了尔虞我诈的他确实对这个时代的宗族不是那么信任,这种按照父子相承的继嗣原则上溯下延,主线旁有若干支线,支线排列的次序根据与主线之间的血缘关系的远近而决定的关系,在他前世几十年的人生中是不存在的。

在那个每年只有过节时走亲访友的时代,而范凌恒连亲戚都没有,每年逢年过节,别人万家灯火,他却一个人冷清渡过。

家人的温馨是重生到这个年代,在范凌远、范清耀身上才体会得到的。

而对于宗族,他一直抱着戒备心。

作为县内大宗,范氏生意枝叶扶疏,处处开花,虽对比十几年前巅峰时有所削减,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果他有心,凭借超越当今时代四百年的知识储备,只需要拿出一点儿点儿,再凭借宗族的力量,能为整个范氏创造巨大的财富。

远的不说,就说织布机,如果他没记错,整个明清时期,在坚船利炮敲开清朝大门前,所有织布机全是老式的踏板织机。

前世他虽然没有特意了解过纺纱机,但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时,有几个村户家中,就有西式的手工纺纱机,小时候他还上手操作过一番。

后来上学后,对照着历史课本上的图片,他知道这种纺纱机在历史上有着一个独特的名字——珍妮纺纱机。

课本上还有一句话:“珍妮纺纱机被视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标志,原因主要在于它为纺纱业的机械化进程奠定了基础,并导致生产力的显著提升。”

虽然他不知道珍妮纺纱机具体是如何一步步制造出来的,但凭借着记忆,再让匠人多尝试几次,总能把纺纱机发明出来,效率远高于现在使用的织机。

诸如此之类的,例如世界地图,农村常用的沼气灯,地暖,木轨车这些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他随手便可掏出一大把。

那些有些一定技术门槛,他不清楚原理,但是大概清楚过程的,譬如高炉炼铁、二氧化硅制玻璃、土法制造水泥等。

只要给他足够多的人手,反复实验,短则数月,长则一两年,肯定能把相应的东西给造出来。

一开始,他不愿意过多掺合,是因为他想要等自己有了自保之力后,再去发展这些东西。

据他观察,宗族实质上也是一个集权制的小社会,如果自己不能在宗族内获得主导地位,他宁愿把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

范凌孟作为他的朋友,他可以多帮些忙,但在不能掌握资源、缺少实力之前,他不打算过多深入的掺和宗族生意。

范氏是范氏,范凌孟是范凌孟,范凌恒是范凌恒,彼此之间的关系泾渭分明,划分得一清二楚。

这是范凌恒之前的想法。

但范清儒这番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别人都不嫌弃你一介白身就能付出如此代价,他还有什么可保留的?

范凌恒抬起头,与范清儒对视一眼,缓缓点头道:“族长放心,未来我会把宗族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

范清儒看着面前这位少年,突兀问道:“范凌恒,你有野心么?”

“有!”范凌恒坚定的答道。

哪怕身份异变,他骨子的血脉里依旧是中华血脉。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且不说功成名就、封侯拜相是每个男人埋在骨子的梦想。

就说一说如今,1599年,距离崇祯皇帝吊死在那颗歪脖子树只有八十五年了!

八十五年后发生了什么?

李自成率大顺军入京。

随后便是吴、三、桂、开、关!蛮族入侵!

就此,华夏男儿均需留着辫子头,整日受那“愚民”思想的统治,平民见了官员要口称奴才,下官见了上官即刻跪拜。

纵观整个清朝,有类似杨继盛、沈炼、杨涟这样的人物么!

没有!一个都没有!为什么?

因为读书人被打断了脊梁骨!失去了读书人应有的风骨!

昏君当道,文以死谏,我以我血劝君醒!

但这一切,在鞑子入关后,消失殆尽。

中华男儿,提起那近代百年屈辱史,谁不垂足顿胸、痛心疾首?

但归其根源,就在于现在。

明亡,始于万历。

大明历经十六帝,国祚二百七十六年,有过郑和下西洋的荣耀,也有过党锢之祸的黑暗。

即便是四十几年不上朝的万历年间,也有着万历三大征的落日余晖。

可这个帝国在晚年不断失血,最后被那群蛮子趁虚而入,最终衰竭而亡。

一个愚昧落后的民族统治一个先进的文明会导致如何后果?

翻开中华近三百余年的历史,后果已然呈现得淋漓尽致。

若有能力,哪个中华男儿不想一改故辙,避免历史重现。

范凌恒自然也幻想过,而且还有着一个粗略的计划。

第一步,发展自己,积蓄力量;

第二步,入朝为官,小心行事,潜移默化中改变大明!改变历史!

最后炎黄力量遍布地球,全世界都说汉语,拳打葡萄牙,脚踢西班牙,顺便把那群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地区发展成殖民地。

这些是他重生后曾经幻想过的场景。

可现在,情况有所变化。

他看着面前娓娓道来的范清儒,眼神闪烁了几下。

“……你大胆放手去做,只要不违背祖训、不作奸犯科、不同室操戈,范家所有资源任你调用。”

此话一说,范二有些急眼,这和刚才说好的不一样!

范松撤了撤他的衣袖,示意让范清儒继续说下去。

“前提只有一个,让范凌孟跟着你一起,只要你同意,刚才我说的一切都作数。”

范凌恒吃惊的盯着范清儒,范氏虽然近些年式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潮阳县依旧是数得上号的高门大户。

年刚四十多点儿的范清儒身为族长,近年来为了宗族尽心尽力,现已两鬓如霜,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

这一次,他在范凌恒身上下了重注!

范清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范凌恒,等待着这位小心谨慎的年轻人给出他的答复。

范凌恒直起腰杆,目光坚定,重重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这一刻,历史的齿轮开始转动,但方向却在悄然无声发生了偏转。



潮阳县因处山之南,海之北,而名“潮阳”,“潮州”其名取“在潮之洲,潮水往复”之意。

潮阳县嘉靖年属潮州路,下辖十个都(乡),范氏一族在潮阳县棉城边缘地区。

棉城是潮阳的县治所在地,也是全县的行政管理中心。

县衙位于棉城中心,门前是棉城的主干道,平日白天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今儿又恰逢役日,门前道路更是被堵个结实。

说话声,叫骂声嗡嗡作响,范凌恒在见广场周围还有十几个小贩汇聚在旁,做着买卖。

甲长带着本次服役的十人挤过人群,走到挂着《潮阳县署》匾额的县衙门口,一路上脚臭味混着汗臭味,让范凌恒回想起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自己在工地打工时居住的工棚。

“你们在此处稍等,我进衙内通知主簿大人。”

说完,范清醇进了县衙,留下范凌恒一行留在原地。

“老哥,一会儿咱们去河堤上工作怎么分?”范凌恒对旁边这位仁兄套着近乎。

这位老哥皮肤黝黑,身着粗麻布制成的褐色短打,精壮身材,看起来就孔武有力。

“一会儿典吏把任务分给小吏,小吏会领着咱们去服役的地方干活,不过我看咱们八成还是要修河道,你爹怎么忍心让你来了?”壮汉名叫范凌风,是范凌云的大哥,两家本就认识。

“哥哥得东家赏识,刚升到后厨做帮闲,月钱也涨了,爹爹怕请假多日给东家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来代父服役。”范凌恒看着范凌风不敢相信、疑惑的目光解释道,看来自己之前书呆子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

范凌风上下打量范凌恒道:“咱们这次主要是清理河道淤泥、挖排水沟、引水渠,你这模样,能干?”

两人站在一起,范凌恒瘦的像麻杆一样,虽然身高比范凌风高出半头,但只要旁人眼睛不瞎,就能看得出大腿比范凌恒腰还粗的范凌风更有力气、更能干活。

范凌恒自然也明白,这次来十有八九要吃大苦头,他皱了皱眉头无奈道:“干不了不也得干,家里又没银子可出。”

“也是,能来的不都是咱穷人嘛!这样,你第一次服役,一会儿甲长安排活的时候你让他把你和我安排在一起,我教你怎么干。”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再加上本来范凌恒和他弟弟的关系就不错,范凌风拍着胸膛向他交代道。

范凌恒双手作揖谢过。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范凌恒已经被旁边小贩卖的肉包子味勾引的口水都要流尽时,县衙里走出几个头戴乌纱帽翅、内着青衣长衫,外穿红马甲,腰系青丝带的公人。

本来犹如菜市场的县衙门口瞬间安静下来,范凌恒发现周遭乡民看着这些身着官服的吏员们一副又恐惧又羡慕的神情。

不过倒也正常,按范凌恒的理解,县衙里只有统领全县的正七品知县、知县副手正八品的县丞、掌管文书的正九品主簿,这些人是在吏部挂着号,有正式编制的。

像是吏、户、礼、兵、刑、工六房的长官典吏以及不入流的县学教谕,无品级,算是事业编,和前者一样是吃国家皇粮的公务员,稳定收入,旱涝保收。

但一个县里几万人,总不能就这么几个干活的人,于是就有了吏员,也就是眼前这群连编制都没有的合同工。

官主决策,吏员执行。

这些吏员们都吃的县内财政,如果遇到县内收成不好的时候,他们没有工资,而且身为下九流的职业,吏员本身及后三代均不得参加科举。(注1)

但这不耽误吏员在当地成为普通百姓梦寐以求的工作。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而且现在这些农民不像范凌恒,曾经处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对事情的看法和自己未来要走的路能规划个明白,或者是能凭借短视频把自己所受的不公传播出去,得到传播,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解决遇到的麻烦。

现实是,大多数老百姓根本就没有接触高层次的机会,基层胥吏就是他们门口一亩三分地的直接领导者。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治安、农耕、服役、催收都归他们管,所以在本地有一个吏员身份能带来的好处和收益是相当之多。

比如现在出来的叫三班徭役,这些吏员们原本并不属于专职,而是兼职,按理说今天在县衙干活,明天官服一脱就得下地干活。

但人家好歹是在官府当差,下地干活摔了、伤了怎么办?

于是乎,这些吏员们摇身一变,把自己该承担的徭役往范凌恒这种普通老百姓身上摊,他们只需要盯着这些人干活就行。

吏员身后跟着的是甲长们,甲长要把手头的工具分发给自己带来的服役人员,最后还要把工具完好无损的送回县衙。

范凌恒原本的任务和自己老爹一样是清淤,但他听了范凌风的话,说自己第一次来服役,怕干不好活云云,最后成功说服范清醇把他们两人分到一起,负责在练河边挖渠引水,改善田间。

大家把工具分了分,范凌恒两人领到了一头牛,一个犁耙和两把铁锹。

“会驱牛么?”走在路上范凌风问道。

范凌恒摇了摇头。

“会用铁锹么?”

范凌恒瞄了眼和后世基本一致的铁锹,确信道:“会!”

“那一会儿我在前面扶犁,你在后面把碎土铲到两边,小心点儿别把铁锹搞坏了。”

范凌风看了看四周,凑到范凌恒耳边轻声道:“今天是王皂吏当监工,他本就小气,你要把衙门的东西弄坏了挨板子不说,他非得让你按市价赔偿,然后把坏了的物件修一修放回去,把赔的钱放自己兜里。”

范凌恒点了点头,在了解到小吏没有固定工资的时候他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刚才的广场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羡慕这份没有工资的下九流工作,不就是因为这些人可以利用自己手中仅有的权力吃拿卡要,中饱私囊。

就说这从衙内领的工具,真要遇到个抠门小吏,等到你今日服役使完后,收你一笔器材使用费都算正常!

不交?不交明天自己找工具干公家活。

找不到干不成活?关我屁事儿?你的活就这么多,你要干不完就接着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干。

好,你找到了工具把活干完了是吧?那我再给你加点,那户人家交了钱,你把那户的活也给干了……

这一般人家哪耽搁的起,最后只得拿钱了事。

范凌恒懂得这个道理,于是在干活的时候小心翼翼,唯恐手里木柄受潮了的铁锹歇菜,但这样一来速度难免慢了下来。

而且……范凌恒揉了揉酸痛的腰,捏了捏软绵绵的胳膊,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考虑下怎么挣钱,想办法改善下伙食,锻炼个身体,别书没读出来个所以然,先因为什么营养不良、低血压之类的一命呜呼。

他稍作休息,看着前面停下来拿着铁锹帮忙铲土的范凌风不禁心生感激,这位大哥前面驱着牛车,牛车跑远了就下来用铁锹挖沟,等于一个人干了两份活。

就这,自己身体也有点吃不消啊!

范凌恒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铁锹弓下腰继续挖沟。

等到太阳升到头顶,范凌恒两人找了处阴凉地,他打开备好的食盒,把早上做的糠菜窝窝分出一个给到范凌风。

范凌风接过窝窝,从口袋里摸出两鸟蛋递给他。

范凌恒一看是鸟蛋,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凌风哥,这是凌云那小子给你的吧,昨天在学堂我就吃过一次了。”

范凌风笑道:“可不是,那小子不好好读书,就喜欢下海摸鱼,上树掏窝,你可别学他。”

“我听他说下个月满十五后就不读书了?”

“嗯,我爹帮他看了门亲事,等年底结了婚,凌风就得自立门户,他又不是读书的料,不如早点跟着家里学学种茶、贩茶。”

范凌恒剥开鸟蛋,掰开窝窝夹进去,咬了一大口,许是饿坏了,又或者是鸟蛋的味道过于美味,原本他看不上眼的糠菜窝窝现在吃起来比他曾经在北京吃过的艾窝窝还要可口。

“你准备啥时候结婚?我记得你比凌风还大一岁吧?”

“我这家里条件你又不是不清楚,哪家姑娘肯嫁过来?而且我年龄还小,你没看我哥虚岁都二十了还没娶媳妇儿。”

范凌风嘿嘿笑了两声打趣道:“你看我和凌远同岁,我孩子都两岁了他还打着光棍。

不过凌远去后厨做帮闲,要是哪个大厨看上教两手以后不愁娶媳妇儿。

至于你,今年过了,你守丧三年期满,能去参加县试了,要是你能考上秀才,咱县里的媒婆还不得踏破你家门槛。”

范凌恒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对着掌心使劲儿吸了口气,把碎屑一并吞下去,含糊不清道:“多谢多谢,承你吉言。”

两人吃罢午饭,坐到牛车上闲聊,范凌恒看到来巡检的王皂吏刚想打声招呼,就看到对方一脚踢翻他的食盒。

“你……”不等范凌恒话说完,王皂隶举起手中皮鞭抽过来:“啖狗粪的玩意儿,莫不是晚上吃了屎没力气?说好的十里渠,一上午才挖了三里,不知道牛车是公家的么?还有脸坐上去?下午给我加紧了干,干不完都得给我兜着走。”

范凌恒护着头,胳膊上结结实实挨了两鞭,抽到的地方火辣辣钻心痛。

从小到大他哪受过这种欺辱?

范凌恒红着眼,攥着拳,跳下车就朝王皂吏冲去。

可范凌恒双脚刚挨地就被范凌风从身后死死抱住:“好的,大人,你放心!下午一定好好干,下午干不完,晚上我们也一定完成十里渠。”

王皂吏点点头,用鞭梢指着范凌恒道:“怎么?你不服?”

“我服你……妈了…唔……”没等范凌恒骂出口,范凌风又伸手捂住他的嘴。

王皂吏虽然没听清范凌恒骂什么,但看着对方不善的眼神,想来肯定是不好听的,于是厉声道:“直娘贼!还敢应口。”

说完又举起鞭子,范凌风转身把范凌恒护在身后,他听到皮鞭清脆的响声在范凌风背部炸起。

范凌恒拼命挣扎,可范凌风死死捂着他的嘴,架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一鞭,两鞭……”五鞭下去,范凌风的短衣麻衫已被抽烂,鲜血也渗了出来。

这边的骚乱很快就引来范清醇注意,他挎着小短腿,提着长衫下摆,急慌慌赶来,大眼一扫就基本清楚是什么状况。

范清醇瞪着两人,佝偻着腰,给王皂吏道着谦:“实在抱歉……王大人,那小子是替父服役,之前是咱乡里有名的书呆子。你看他白白净净的,是不是看着就像是读书人?他爹指望他能考上秀才!之前一直没让他吃过苦。所以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王皂吏闻言眉毛一挑,骂骂咧咧道:“呸,小撮鸟,给谁上眼色呢?贱骨头的,别说你不是秀才,你就是秀才又能怎么?我就是潮阳县的天!你家范清礼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你个猢狲还敢瞪我?反了你!今天这十五里渠你必须给我挖了,一米都不能少!”

范清醇陪着笑脸问道:“大人,不是十里么?”

王皂吏瞥了眼被范凌风护着的范凌恒,冷哼一声不屑道:“哼…现在是十五里,再有下次就是二十里。范清醇,好好教教这个小猢狲规矩是什么。”

待王皂吏身影走远,范凌风这才松开手。

范凌恒看着对方血淋淋的后背和自己胳膊上渗出血的鞭痕,腮帮鼓起,咬紧牙关,握紧双拳,全身颤抖,一言不发。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顷刻之间,范凌恒认清了现状,这不是他熟知的21世纪,这是明!

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人建立的大一统封建王朝!封建王朝!

是权利主导一切的年代!更是底层民众的生命可以像蝼蚁一般可以被随意剥夺的年代!

“……你不知道,王皂吏他爹,他爷爷都是这个职位。吏员们横行乡里,鱼肉乡亲,任意欺负百姓对他们是家常便饭;营私敛财、中饱私囊更是司空见惯。

而且因为都是传下来的位子,往上几代他们都是一伙的!你得罪一个就是得罪他们一群!连知县他们都不放到眼里,你……你可怎么敢!”

等范清醇给他讲完,范凌恒面色平静的向范凌风鞠躬致歉:“抱歉,凌风哥,是我不懂事,让你挨了鞭子,还跟着我受罚,等完成十里你先回家,剩下五里我自己来。”

范凌风咧嘴笑道:“算了,都是乡亲,我皮糙肉厚,挨上几鞭也不碍事,你是读书人,和咱不一样。活是咱俩的,我陪你一起,不过还麻烦里长大人晚点带其他乡亲回家时给我家老三说一声,让他来帮忙。”

范清醇点头记下,对范凌恒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是民,民不与官斗,你之前年龄小没接触过这些,但从今天开始你要懂得规矩,知道什么是规矩不?”

范凌恒重重点了点头。

他清楚,规矩是人定的,国家定下的法律叫做规矩;孔孟之道也叫做规矩;比你强的人定下的东西还叫做规矩。

规矩没有对错,但弱小就得守规矩,哪怕不合理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如果他有钱或是有功名都可以免役;如果他有官身,这王皂吏恐怕会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他。

但这些他统统没有,所以他只能遵守王法,老实服役;他只能遵守王皂吏的规矩,出最大的力,干最累的活,还要做好随时挨鞭子的准备!

想改变这一切,那就只是不计一切的向上爬!因为只有爬的足够高,成为那个制定规矩的人才不会让今日之事再次出现!

生活不是等暴风雨过去,而是学会在风雨中起舞!

想通后的范凌恒原本慵懒随意的气质变得凌厉且坚决,他抬眼看了范清醇一眼,对方不由住了嘴。

范凌恒面含笑容,对里长说道:“大人,麻烦今晚你也给我爹爹带句话,说我晚点回家。”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把袖子撸起来,以免布料黏着伤口,随后抄起铁锹,开始和范凌风继续两人的十五里长渠。

注1:

科举初设,凡文字词理平顺者,皆预选列,以文激劝。惟吏胥心术已坏,不许应试。

——《太祖实录》卷67

但实际上,在《明史》《明会典》中,有小吏入试的相关记载:

正统七年(1442)定:“(会试)下第举人,不分廪膳、增广……吏员,中式俱送监读书。”

景泰七年(1456)二月诏定:各乡试取士额数,两京各一百三十五名,五名取杂流。[14]按明代吏员、承差、知印、书算、译字、通事等俱属杂流。上引内江吏人谢宗德中应天乡试第四十二名,应该就是五个杂流名额之一。

弘治十三年(1500)定:“应试生、儒……但有怀挟文字、银两,并越舍与人换写文字者,俱问发充吏,三考满日为民。若系官、吏,就发为民。”

嘉靖时定:“应试举、监、生、儒及官、吏人等,但有怀挟文字、银两,并越舍与人换写文字者,俱遵照世宗皇帝圣旨,孥送法司问罪,仍枷号一个月,满日发为民。”

建文元年(1399)己卯,浙江乡试,吏员王亨中式。

正统七年(1442)壬戌,会试,都察院吏李森中十二名、刑部吏南昱中三十三名。

景泰四年(1453)癸酉,顺天乡试,刑部都吏一人、卫令史一人、卫吏一人中式。

天顺元年(1457)丁丑,会试,浙江都司吏李璲中二百三十名。

成化四年(1468)壬子,应天(两畿)乡试,内江吏人谢宗德中四十二名。

成化二十年(1484)甲辰,会试,王璠以岷州卫吏中式。

所以,明朝只有洪武年间对吏员不许考试有详细记载,过后是有吏员可以参加考试。

但为了小说艺术创作,作者在此进行加工。

到了清朝才有小吏三代不允许参加考试的详细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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