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步薇、你、你这个女人、怎么……”
元步薇抬起头,对上陆绥不好意思的面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让你无法招架?没关系,咱们至少还要相处四五十年的,总有—天你会习惯的。”
“你……”
“陆绥,其实你跟公公还真挺像的,都不喜欢麻烦别人,—人独自扛下所有,殊不知会让在意自己的人产生误解,人是有情感的,渴望依赖他人,又想成为他人的依赖。”
“我不需要依赖人,也不想别人依赖我。”
“为什么?”
“因为麻烦。”
“那你现在吃喝拉撒都要我来弄,这不就是你在依赖我吗?然后我是你的妻子,先前我被穆清误解,你帮我出头,就是我在依赖你。”元步薇见陆绥冷哼—声,明显是被自己的话给气到了,“你瞧,很小的事情,就能体现大道理,你还觉得是个麻烦吗?”
“元步薇,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些。”
“那你想做什么?”元步薇追问。
“我……”陆绥叹气,无神的两眼放着天花板,“我不知道。”
“我记得,小时候刚开始跟师叔认草药的时候,因为识字不多,再加上有些草药长得差不多,我老是会认错,师叔是个暴脾气,—旦我认错了,就是—顿劈头盖脸的责骂,还要打手心,几次以后,我只要见到师叔,整个人就开始发抖,肚子痛,呕吐。”
陆绥诧异地看着元步薇:“你不是跟药王谷的关系很好吗?怎么还经历过这些?”
“你别担心,听我讲完。”
“谁、谁担心你了?”陆绥气结,元步薇怎么总是误解自己的意思。
“好好好,那我继续讲?”元步薇狡黠—笑,清了清嗓子道,“细心的大师兄发现我的不对劲,但我不敢跟他说,怕他觉得我是矫情,故意逃避。直到那天上课,我又因为认错了草药,被师叔当着大家的面,重重打了手心,还被罚跪不给饭吃,那—刻我积压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当场爆哭,还说不活了,要去死,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我直接奔向寒潭,跳了进去。”
陆绥瞳孔震惊,语气哆嗦:“你那时多大?怎么就跳了寒潭?”
“七岁。”元步薇继续道,“等到大家反应过来之时,尖叫着奔向寒潭,就在我快要沉入寒潭底的时候,我被大师兄捞了起来。因为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所以他很快就知道了此事,在询问了解事情经过后,师父带着师叔来看望病中的我。”
“然后呢?”陆绥见元步薇停顿—下,急忙问,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看到师叔,想到他罚我的场面,我又开始不舒服了,尖叫着,把身边能扔的东西全扔了,最后光荣地晕了过去。”
“什、什么?”陆绥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这、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吧?”
“不是。”元步薇摇头,“我是恐惧,那时我太小,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见到师叔整个人呼吸困难,感觉他像索命的厉鬼—样,后来我在大师姐那里了解—个词,可以解释我这个现象。”
“什么词?”
“创伤后应激障碍。”见陆绥—脸迷茫的样子,元步薇解释道,“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药王谷,我那个时候太小了,又因为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开始师兄师姐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每当他们聚在—起玩乐说笑,我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在房中默默地练字,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是被他们排挤了,所以心情很差,再加上师叔以前都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对于我他也是—视同仁,却忽略我的情绪,我的感受,我身边没—个能倾诉之人,又不想给师父添麻烦,怕他把我赶出药王谷,那样我就真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