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伟明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终于转醒,脑袋痛得犹如已经裂了开来,耳中仍旧是雷霆大作,轰轰不绝。只见自己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小房子里的一张宽大舒畅的床上,全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支撑着一只膀子想起身,可是浑身更无半点力气,心中暗道:“我……我这是在那里啊?莫不是我已经死了,这……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吗?”
刚刚想到这儿,忽然,蒋伟明觉得脑袋好似要裂开一般的疼痛,一些杂乱的念头纷至沓来,塞满了他的脑袋:这里是大宋国阳谷县,我是西门达的独子,我的原配妻子已经亡故,第二任妻子叫做吴月娘,是阳谷县左卫吴千户之女。
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掀起帘子看了看,冲着外头激动的高声喊道:“夫人,夫人,大官人醒了,大官人醒了。”
蒋伟明看那小丫头,相貌端正,明眸皓齿,梳着发髻,脸上薄施脂粉,弯弯的眉毛又细又长,观之可亲。上身穿的是一件藕荷色汴绸褂子,四周带着镶边,一条素色带花的长裙,一副婢女服色。
不一会儿,躺在床上的蒋伟明看见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生得面若银盆,眼如杏子,身后跟着方才那个叫喊的丫头。那女子走到床榻之前,含情脉脉的看着蒋伟明,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言细语,满含关怀的问道:“官人,身子可是舒畅了?”
“额……”蒋伟明听了“官人”这个称呼,满头的雾水,他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举止端庄的女子,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她的话。
这时,又听那个举止端庄的女子对身后的小丫头道:“春梅,去给大官人煮一碗面条,吩咐厨房切得细些!”
“遵命,夫人。”那丫头冲着蒋伟明吐了个舌头,做了鬼脸,萌态可掬。
蒋伟明从未想到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嘴唇颤抖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时,又一个婢女递给了那个举止稳重的女子一碗水。那个举止稳重的女子接过水碗,一手将蒋伟明扶起,一手端着水往蒋伟明的嘴巴里喂,还一边说道:“官人,你可吓煞奴家了,官人这高热的病症总算是退了。”
正当蒋伟明听着那举止端庄的女子说话的时候,那些纷乱的念头再度融入他的记忆,弄得他的思维更加混乱……
眼前这举止稳重的女子便是他的续弦妻子吴月娘,刚才那个做鬼脸的丫头是吴月娘的贴身丫鬟,叫做庞春梅,是他西门府上最是古怪精灵的一个。而自己的名字则是叫作西门庆……
什么?我的名字叫西门庆!难道是《水浒传》中那个在阳谷县无法无天,欺男霸女,唆使娘家妇女谋杀亲夫,最后自己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西门庆吗?等等,那个庞春梅,莫非……莫非就是《金瓶梅》中的“梅”?接着,蒋伟明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事,自己的家乡正是阳谷县,自己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字四泉。自己的父亲叫西门达,虽然早已过世,可是开的生药铺子,在阳谷县那可是独一份。
“怎么可能,是我借尸还魂,上了这个西门庆的身,还是这个西门庆莫名其妙的拥有了我的记忆?”两种记忆交叉涌现,弄得再次他头痛欲裂,心中欲呕,一时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想起来了,三天前,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突然发起了高烧,昏厥不醒。
脑中的一切让蒋伟明又惊又骇,怎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是穿越了?他闲书看了不少,也看过一些时空穿越的电影,但他从不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事,即便科学家们所说的时间黑洞理论上是真的存在的,也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可是眼前的一切……这一切又容不得他有半分的怀疑,莫非……莫非自己真的穿越了。
当吴月娘端着的那碗茶水送进蒋伟明的嘴巴里面时,蒋伟明立时感到了一丝丝薄荷味儿的凉意。他看着吴月娘,怯生生的问道:“这……这是什么?”
吴月娘温柔的笑道:“这是官人平日里最爱喝的薄荷茶水啊。”
蒋伟明看着眼前的事物,看着眼前的人,更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记忆,此时此刻他确信,自己已经穿越了。悲催啊,他做梦都没想到,只因多喝了几杯酒就穿越了,这说出去谁信啊?
再者说,穿越就穿越吧,你说要是穿越到个太平盛世也好了,什么贞观啊,永乐啊,康乾啊,都还不错,至少可以安逸的活着,可是为啥偏偏就穿越到这水浒世界呢?其实水浒世界也没啥不好,坏就坏在穿越成了恶霸西门庆,武二哥的刀可在前面等着咧。当然,他不搞那潘金莲,也没啥事。成了西门庆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这水浒世界是北宋末年,就算是他这个新西门庆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乱搞男女关系,那还能躲得过几年还是十几年后——记得不清楚了——号称满万无敌的女真铁骑南侵吗?
再说,穿越这事,一般都是穿前不打招呼。你说这老天爷,要我穿越了你也事先打个招呼啊,好歹我也带点二十一世纪的家伙什来,再不济,弄几本物理,化学方面的书,搞点科技发明也好啊,可是呢?大家伙都看到了,啥招呼也没打;穿后不负责任。你说不打招呼也就罢了,那好赖也让我穿成个高富帅也成啊,可是这个老天爷不管,管你穿成高富帅还是矮穷戳,穿成啥样是啥样,这不是不负责任吗?最最关键的是,那穿越都是单程票,有谁见过穿来了,还有穿回去的?
这时,蒋伟明——不,应该是西门庆,看见小婢女庞春梅,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
“大官人,你有三日没进食了,来,快吃了这碗面条。”庞春梅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面条放在西门庆床头的一张案子上,然后拿起一摞被子放在西门庆的背后,让西门庆舒舒服服的靠了起来。
吴月娘端起床头的热面,一筷子一筷子的喂到西门庆的嘴巴里面。蒋伟明虽然昨天晚上宵夜了,可是这个西门庆确实是三天粒米未进,吴月娘不提这事他还不觉得饿,但吴月娘这么一说,又闻着面香扑鼻,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正所谓寒不择衣,贫不择妻,饥不择食,西门庆虽然前世对饮食的标准要求甚高,但现在他顾不得这许多,端起那碗面,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吴月娘与庞春梅看见西门庆胃口大开,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不仅流露出欣慰的笑容来。